達爾維從兜裡掏出微型手電筒,仔細看了看,腳踝腫得很粗,紫紅。單薄的膠鞋扔在一邊。
另一個士兵說:“我和他一塊滾下來了,腿扭傷了,不能動。”
達爾維櫓起士兵的褲腿,腿部有好幾塊擦傷的血漬。
這是兩個年青計程車兵,柔軟的唇毛還不能叫做鬍鬚。因穿著單薄,軀體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達爾維站起來,對軍士長說:“帳篷搭好後,馬上把他們抬進去,天亮送旅部救護所。今夜取消燈火管制,可以燃火取暖。”
“是。”軍士長驚喜地喊。
“旅長,師部來電。”尼蘭詹又跑過來報告。
“念。”
“達爾維准將,你部是否按預定時間開進至指定位置,請速回電。”
“預定時間?指定位置?見他媽的鬼。”
回到旅部的帳篷,達爾維拿起話筒:“接師部,我直接和師長通話。”報務員抬頭望望滿面怒氣的旅長,遲疑地思忖著是否該提醒旅長,通話要用密語。
“普拉沙德少將嗎?我是達爾維准將,目前,我們被困在4300高地北側,夜暗路滑,無法前進,我已命令部隊宿營……”
“什麼,到達旺?見鬼,到達旺還有80公里,眼下這個山樑我就翻不過去,坡太陡,有65度……”
…………
“普拉沙德將軍,再提醒你一遍。我們不能聽參謀部那些渾蛋的話,尤其考爾,那是個蠢驢,傻瓜。什麼‘前進政策’到前面建那麼多分散的據點幹什麼?”
…………
“把中國人趕出去?將軍,你還在做夢,光20個據點的後勤保障我就應付不了。吃、喝、穿、用,全要靠人背,這兒沒有空投場,我不能讓我們旅的官兵都就成挑夫。”……
…………
“克服困難?誰都會喊,你來試試。雪地裡,我計程車兵穿著單衣,他們每人只有一床毛毯,馬上大雪封山了,皮鞋也沒有。即便把他們趕上山去,也會風凍成肉乾。”
…………
“什麼?讓考爾來,我拒不執行。”
達爾維憤怒地摔掉話筒。
尼蘭詹站在達爾維面前,鼓足勇氣說:“旅長,我不許你這樣辱罵考爾將軍。”
“噢!?”達爾維坐在摺疊椅上,點著一支雪茄,上下打量了尼蘭詹幾眼。
“考爾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麼時候?”
“4年前。”
“什麼地方?”
“東邊,埃爾佛爾峰。”
“怎麼回事?”
“4年前,我渡假時,和兩個朋友一塊去爬埃爾佛爾峰,恰巧碰上雪崩。我們掉進了峽谷,兩個朋友都摔死了。我背的帆布袋救了我,我被掛在一根突出的樹權上。當時雖沒死,可是絕望了。那時正是封山的季節,不會有人到山裡來的。可是出了奇蹟,考爾將軍那時任第4師師長,封山後去視察高山哨所,恰巧路過那兒。我的呼救聲被他聽到了。他把尼龍繩固定在汽車上,墜下冰川,將我背了出來。”
達爾維站起來,抽出嘴裡的雪前,踱著步說:“嗯,很僥倖,很精彩,像小說裡的故事。不過,你要知道,一個優秀的登山運動員;不一定是個好將軍。”
“可他是為了國家啊!把中國人趕走不對嗎?”
“對,對極了,可願望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他的前進政策,制定的根據是中國不會反擊。憑這一點,他就不配做軍人。”
“可我覺得他很勇敢,很果斷……很英明,也很漂亮。”
“你被恩情蒙往了眼,你沒看透他。他從沒打過仗,卻在指揮一場戰爭。這是印度軍人的悲哀。”
達爾維脫下大衣,躺到行軍床上,望望神情苦痛的尼蘭詹,說:“好了,我的參謀,你儘可以膜拜他,可我不,他沒救過我……”
“砰,砰”兩聲銳利的槍聲,劃破了雪山的暗夜。
達爾維猛然坐起,驚問:“怎麼回事?”
一個軍官跑進來報告說:“廊爾喀營抓到了幾個藏民,我們懷疑是中國軍隊的偵察兵,藏民說是做毛皮生意的。雙方動了手。”
達爾維漫不經心地問:“解決了嗎?”
軍官說:“都綁起來了,正在審問。”
“唔,有什麼情況及時報告。”
“是,他們帶了不少毛皮,今夜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
“可以。”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