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回來一個雄壯的騎馬侍衛,俯身一把將那婦人抓起,儼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拎到楊國忠的馬車前,貫到地上。
楊國忠透過車窗瞥了她一眼,這個是個典型的農婦,布衣麻裙,大手大腳,面板粗糙,臉色黑中透亮,顯然是長年在地頭裡勞作之人,不過她聲音倒挺清脆。
“你這婦人,有冤有恨去縣衙、去府衙告狀便是了,如何非要說我視天下百姓為蟻蟲?”
他十分不高興,出來時便有點遲了,若再在她身上耗時間。自己今天非要遲到不可,可這婦人一頂大帽子蓋下來,旁邊這麼多下屬。他倒不想丟這個官譽。
“相國大人,我從商州而來,一路都聽人說相國大人清正廉潔、剛正不阿,從來不魚肉百姓,鄉親們都說大唐百姓在你的治理下必能讓安居樂業,相國大人,民女有冤在身,請大人給我做主啊!”
這婦人說的雖然明顯是奉承話,但從一個最底層的農婦口中道來。倒別有一番滋味,讓楊國忠聽得著實舒坦。但他要趕去上朝,確實沒有時間和她苦耗,他便隨手取一張名刺遞給婦人道:“拿我的貼子去縣衙,誰都不敢怠慢你。”
“多謝相國大人。”那婦人歡喜無限地從侍衛手上接過帖子。低頭看了一看,忽然她臉色大變,“怎麼,你不是哥舒相國嗎?”
楊國忠一怔,心中老大不是滋味,鬧半天這婦人弄錯了。那些奉承話都不是給自己地。他剋制住心中的不悅。儘量用溫和的語氣道:“哥舒相國是左相國,而我是右相國。右可比左大,你難道沒聽說嗎?京城楊相國。”楊國忠誘導著這個婦人,此時他心中倒有一點緊張,她是自己第一次碰到地最底層百姓,自己在他們心目中形象如何?
雖然楊國忠從來不把這些底層百姓放在心上,可今天難得碰上,他竟在意起來,就象從不把名次放在心上的學生,可真當老師當眾念名次時,他又緊張起來一樣。
那婦人搖了搖頭,“我們鄉親都只知道哥舒相國是京城最大的官,也是最好的官,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羊相國、牛相國,我要找哥舒相國,我不要你的紙片。”說完,她把名刺還給侍衛,轉身便走。
“大膽!在相國面前竟敢放肆。”一名侍衛舉起皮鞭便要向她後背抽去。
楊國忠見眾目睽睽,便一揚手製住了他,“算了!不要和這種草民計較,要遲到了,趕路吧!”
“駕!”車伕甩個鞭花,馬車起步,一眾侍衛護衛著,越來越快、越來越遠,很快便消失在朱雀大街的盡頭。
那婦人匆匆走進人群,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在回視楊國忠馬車時,眼睛裡竟閃過一絲冷笑。
“相國,這種愚民蠢婦說的話,不必放在心上。”隨行的侍衛長見楊國忠一直不吭聲,知道他是在為剛才農婦的話而生悶氣,便出言安慰他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這些普通百姓大都知道哥舒相國,他們不懂朝廷之事,相國不必和他們計較。”
他越說楊國忠越不是滋味,最後楊國忠一聲斷喝,“夠了!別說了。”
他‘砰!’地一聲把窗戶關上,陰沉著臉,他今天一天地心情就這樣被破壞掉了,今天那農婦的話是一面鏡子,它從一個側面提醒了楊國忠,哥舒翰已經對他構成了威脅,不是嗎?永王之事哥舒翰現在已成了主導者,事事都要看他地態度,以他來拍板決定,尤其他掌軍權後便不再和自己商量什麼,而是直接向自己發號施令。
楊國忠心中忽然生出一絲警惕,若永王即位,以哥舒翰和他的密切,自己還能保得住右相之位嗎?一片陰雲悄悄飛進了楊國忠的心中。
馬車進了朱雀門,沿著承天門大街繼續朝前走,他從皇城裡穿過,更多的是一種象徵意義,在百官中起一個表率作用。
中書省辦公之地是在大明宮,楊國忠需要從東北角地延喜門出去,穿過永昌坊、光宅坊才能到丹鳳門,可他剛到延喜門時,卻聽見有人在叫他。
“楊相國!楊相國!”他探頭從車窗望去,只見在城門旁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一人,在向他揮手,正是昨晚拜訪過自己的張倚。
楊國忠的馬車停了下來,他開啟車窗笑道:“張侍郎,出什麼事了?”
張倚快步跑來,躬身施一禮道:“楊相國,屬下的馬車壞了,能否順路搭一段車?”
楊國忠呵呵一笑道:“張侍郎客氣了,上來便是。”
“能與相國同車,是張倚的榮耀。”
張倚爬上馬車,卻向楊國忠使了個眼色,楊國忠會意。立刻命車伕道:“不要走老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