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去而復返,表情依舊冷冰冰,聲音卻是有些緊張道:“爺,是否需要人來扶您回房?”
“不用,你接著去準備聘禮吧。”百里雲鷲將腰躬得更彎,聲音有些黯啞,望月雖是不放心,卻還是恭敬地應了聲是,退下了。
良久良久,百里雲鷲才伸手在腳邊摸索著拿起被他扔到地上的鬼臉面具,在臉上重新戴好後才直起腰,若是此刻他未有戴面具,定能清楚地看到他蒼白如紙的面色和滿臉細密的汗珠。
他不是不記得那年在百花谷,白致帶著他中毒不淺的女兒闖過白霧迷障闖進百花谷裡,然後他將白致時而清醒的迷路女兒帶出那片只有他才可進入的竹林,完全與好感與同情無關,不過是覺得她會髒了他的地方而已。
記得似曾有過這麼一天,有一個人將他抱在懷裡,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青綠竹條一邊編著什麼,一邊溫柔地對他說,鷲兒,娘給你編只竹蜻蜓好不好?
那一日,百花齊放,陽光和煦,蝶旋鳥鳴,他手裡拿著那隻青綠的竹蜻蜓在萬花叢中嬉笑奔跑,那個人便坐在屋廊下溫柔地笑看著他,那隻竹蜻蜓成了他所存無幾的幼時記憶裡最溫暖最美好的夢,其餘的,只有撕心裂肺的折磨與痛苦。
他並不知道如何編織一隻竹蜻蜓,可他卻又時常將竹條拿在手,不知不覺地編就一隻竹蜻蜓,卻又很快扔掉,像想要扔掉不快的記憶一般將它丟棄,可偏偏,他由總是不由自主地讓它出現在他的眼前。
就像那個人一樣,給了他最美好的回憶,卻也給了他最痛苦的記憶,讓他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時常要忍受著她強加在他身上的折磨與痛苦。
正因如此,他不知他對她究竟是愛,還是怨。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學會了控制自己的心緒,已不知多少年,他的雙手不再不由自主地編織出那隻帶著他記憶的竹蜻蜓,卻不想,今夜他卻又見到了,那些經過年月沖刷已經慢慢沉入河床的心緒之沙又倏地泛了上來,令他不得不彎下腰承受這份翻湧。
百里雲鷲抬手蓋在自己的左臉面具上,自那一年開始,他沒有再踏入百花谷一次。
不知繁花是否依舊爛漫,不知那個人睡得是否還好?
他就要娶妻了,若那個人仍在世,她是會笑,還是會怒?
只是,這個世上從沒有倘若。
060、下聘禮,十里紅妝夜
短短半月內,溯城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炸開了鍋,愛談論各種事情的百姓不再僅僅只是茶餘飯後坐下閒談,而是從早早開啟店鋪擺上攤子走進市集的那一刻開始就在不停地與旁人談論自己的所見所聞,外帶發表自己的見解。
“大惡女配鬼王爺,不愧是絕配啊,絕配。”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坐在鬧市的某個牆角一邊啃著路人施捨給的冷饅頭,一邊搖頭晃腦道,“這自古以來還從沒聽說過有誰個女子自個兒開口討要聘禮的,如此也就算了,這討要的聘禮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對方的血肉?嘖嘖,這大惡女果然是大惡女!當之無愧,當之無愧!”
“而這鬼王爺竟然也敢下聘?嘖嘖,我真要懷疑這鬼王爺的腦子是不是小時候被驢過了。”路人從老乞丐身前走過,在聽到他自言自語的話是連忙加快腳步,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大膽子的罵鬼王爺蠢,這老乞丐也不怕被人聽見,真是不想活了,趕緊走,省得沾了晦氣跟著遭罪,只聽老乞丐還在兀自叨叨,“更沒聽說過這下聘的時辰還選在夜裡子時的,向來子時都是陰間的東西出沒最頻繁的時辰,這是要下聘啊,還是下命啊?”
“哎哎哎!小夥子你別跑啊,你聽我說啊,今夜子時可不要出門啊,小心撞到不該看見的東西丟了小命啊!”老乞丐搖著腦袋瘋瘋癲癲地說著,吞了嘴裡的最後一口饅頭後忽地抓住了從他面前走過的一名灰衣男子的褲腳,他那怎麼聽怎麼��幕諾幕叭媚兇恿�λ��慫��掖遺芰恕�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各位都聽我說了啊!今夜子時絕對不要出門啊!小心給自己招來不乾淨的東西啊!”老乞丐見男子急忙忙跑了,連忙也跑到了街上,吼完幾句後見人就逮就瞪著眼睛神秘兮兮地重複著這幾句話,頓時讓整條街的人都避得他遠遠。
雖然人人都當老乞丐是在瘋言瘋語,可那瘋言瘋語偏偏讓人們心裡��慕簦�郵鋇娜肥悄切┧�欠踩巳庋劭床壞降鑷西灑枉順雒蛔釔搗鋇氖背劍�夤磽躋��紋��≡謖庋�氖背較縷福慷��嫻哪盟�難�夂脫劬ο縷福。�
難道鬼王爺和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是同類?選擇子時下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