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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老先生見多識廣,以後少不得要請教些事情了。“卜老先生忙搖手道:”哪裡。“老先生說著又湊近了細細看畫,突然眉頭一皺,說:”我見識也少,只知詩有詩料,畫有畫材。據我所見,蠶是不太入畫的,而把蠶畫在野外桑樹上更是奇了。我倒有些不明白了。也許這位李先生另有高情雅意吧,我這老頭子不敢妄自揣度了。這畫我親自來裱,價格先別說,一定優惠。多年沒見這樣的好畫了,不收錢也值啊。倒想見見這位先生。“朱懷鏡就說:”這好說,我哪天帶他來敘敘。“

說好了,朱懷鏡便告辭。本想留下名片的,但想同這樣一位老先生打交道,遞上名片,怕有顯牌子的意思,未免太俗,就只拿筆寫下了辦公室和家裡的電話。卜老先生也並不問他在哪裡高就之類的話,只同他握手再三,像是遇著了知音。可見這卜老先生的確是個超逸之人。

出了雅緻堂,卻見玉琴的車仍停在那裡。朱懷鏡便心頭一熱。才走到車子跟前,玉琴在裡面開啟了門。他上了車,說:“我以為你走了,就同卜老先生聊了一會兒。一位好儒雅的老人啊。這種老人如今也不多見了。”玉琴卻望也不望他,只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我這種荒唐的女人也不多見了吧?”

朱懷鏡想不到玉琴會這麼說,就側過臉望著她,低沉著聲音,說:“玉琴,你把我弄糊塗了。遇上你是我感到最快活的事情。我也不知為什麼,對你這麼上心。說起來我們倆都不是年輕人了,早不是浪漫的時候了。但自從前天晚上起,我覺得我自己變了。

我現在總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玉琴,現在荒唐的男人多,荒唐的女人也多,但你這樣的女人找不到。“玉琴淡然一笑,說:”我們都冷靜一段好嗎?“說著就伸過手來。但她抓著他的手並不是握,而是捏了捏。朱懷鏡便伸出另一隻手,把玉琴的手團在裡面輕輕揉了一下。

朱懷鏡回到辦公室,半天理不清自己思緒。

以後很長一段日子,朱懷鏡念念不忘的是玉琴,可玉琴像是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她辦公室的電話沒有人接,掛手機雖是通了,也不見她接。他便猜想玉琴可能有意避著他,因為她熟悉他的電話號碼。越是找不到玉琴,他便越是著了魔,想盡快同她聯絡上。幾次想到乾脆自己上龍興跑一趟,可又顧這顧那。

這天,朱懷鏡接到老家烏縣縣長張天奇的電話,說他來荊都了,想見見皮副市長,彙報一下高陽水電站的專案,問他可不可以幫忙聯絡一下。朱懷鏡說可以,但要看皮市長有沒有空。他便記下張天奇的手機號碼,等會兒再聯絡。

皮副市長秘書方明遠,人還好打交道,朱懷鏡才答應了張天奇。要是找別的市領導,他多半會搪塞掉。只因那些領導秘書多半有點耀武揚威的意思。他剛調市裡不久,縣裡的書記周在光託他找過幾次向市長,他都藉故推脫了。向市長的秘書龔永勝牌子天大,莫說處一級同事,就說秘書長們他也只聽一兩個人的。朱懷鏡不喜歡那個人,就只在周在光面前敷衍一下。可週在光是個勢利的人,回去就說朱懷鏡在市裡混得不怎麼樣,託他聯絡個人都辦不到。所以後來再也沒人為這些事找他了。他倒省了許多麻煩,不過有時回到縣裡去自己也覺得很沒有面子。縣裡那些頭兒,對他也就只是面子上熱乎了,他一看心裡就有譜。只有張天奇對他總像往常一樣。只要他回家去,張天奇少不了要親自陪他吃一頓飯,灌酒灌得他雲裡霧裡。他也不去多想張天奇這人到底怎麼樣,他知道這是一個極聰明的人,事情總是做得左右逢源。就說這張天奇剛任縣長時,縣裡財政緊張,縣委、縣政府要求全縣上下勒緊褲帶過緊日子。可不管財政怎麼緊,張天奇還是千方百計擠出經費將縣委書記、人大主任、政協主席的座車換成了嶄新的奧迪。他自己卻仍坐那輛前任縣長留下來的舊桑塔納。政府辦的同志多次提意見,要他也換一輛車,他總說這車還可以,等財政狀況好些再說吧。這事在社會上一傳,群眾還都說這位縣長廉潔。

其實朱懷鏡清楚,張天奇那輛桑塔納一年下來早脫胎換骨了,幾乎只有外殼和牌照是現成的。當時朱懷鏡管著財政,光經他手批的汽車大修經費就有近二十萬元。不過這事朱懷鏡從來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當時他只是心裡暗暗佩服張天奇,認定此人可為大用。

方明遠正好在辦公室,很客氣地招呼朱懷鏡坐。朱懷鏡說:“我老家烏縣縣長張天奇同志想找皮副市長彙報一下高陽水電站的事,看皮副市長安排得了不?”方明遠想了想,說:“皮副市長今天下午在開會,明天一天的活動也安排了。這樣吧,我先向皮副市長彙報一下,看後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