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卻不敢抬頭,兩眼盯著眼前那一方金磚看。
“藍守海不肯應允婚事?”
“是。”四皇子偷偷的嚥了口口水。
“嗯,朕知道了。你自己回來,就放心把十二留在寧夏城裡?難道不怕鄒府別院的事重演?”
“怕,兒子當然怕,可更怕十二弟回程耐不住又病倒,只能將他託給藍將軍。”四皇子在父皇面前向來老實,父皇與母后不同,他們有什麼事,瞞得過皇后,卻瞞不過父皇,而父皇也不喜兒子們在他跟前不老實。
十二弟隨他出發北巡時就已病倒一次,那一次當地的大夫都以為他熬不過去,更是把四皇子嚇壞了,他雖知人命脆弱,但從未親眼看到人命是如此脆弱。
如妃當年產後虛弱漸漸走向死亡,他雖已記事,卻非宮中長住侍疾,因此他只是在每次探訪時,覺得母妃日漸虛弱,但她邁向死亡時,他並未隨侍在側,知道她去了,女官們帶他去見最後一面,母親已梳妝整齊,容貌美豔猶如生前,他只懵懂得知,往後只有那個還被宮女抱在懷裡的十二弟,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了。
但看著十二弟病重,臉色蒼白,呼吸漸漸微弱,他的心宛如重石壓頂喘不過氣來,他在心裡群白徘肽稿不要帶走十二弟,若十二弟好起來,他定費盡心神也要護他周全。
皇帝冷眼看著兒子,見他似沉浸在記憶之中,也不開口擾他,直到他回過神,方道:“你倒是想得周全,讓他留在寧夏城養身體,還給他找了師父教他習武?”
四皇子低頭斟酌半晌,才小心的道:“十二弟對藍家的七姑娘頗有好感……”他將他們到了寧夏後發生的事,一一說給皇帝聽,雖然這些事情,早有秘探回報給皇帝,但聽兒子說又是另外一回事。
四皇子說得很詳盡,連初見面時,慕越將十二皇子誤認為女子,還出言調戲他,都說給皇帝聽。
“哦!這丫頭眼力這麼差,連男的女的都分不出來?”皇帝說著便大笑起來,“你十二弟沒有著惱?”
“沒有。兒臣聽人說,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很難說的,十二弟在京裡時,被人戲稱他像女子,都會勃然大怒,悶聲不吭的生悶氣好幾日,卻偏偏對藍家七姑娘的言行沒著惱,後來在軍中,十二弟曾見過她幾次,藍家七姑娘出事,十二弟還命人送東西給她,吃的、用的還有玩的,每一樣都精挑細選。”
“藍守浩辭婚事的理由呢?”
“藍將軍以尚未訂親,藍家就折了一女,道此事不詳。”四皇子老實交代。
皇帝挑起一眉,問:“你信了?”
“不信。藍將軍只是尋了此事做由頭。”
“嗯,朕看,他是不想就此捲入你們兄弟之間的爭鬥。”
“稟父皇,其實若不考慮這些,十二弟與藍家七姑娘倒是樁好姻緣。”四皇子道。
皇帝頗有興致的看著他,等著下文。
四皇子又道:“十二弟得母后看重,養在跟前,然母后深怕十二弟不堪重負,護著他由著他使性子,什麼都不學,以致如今這個年歲了,還文不文、武不武的,身子骨瘦弱,連下面幾個弟弟都長得比他壯實。”
“你母后好容易生下你大哥,卻讓他在襁褓之時便去了,你十二弟養在她跟前,她難免太過小心謹慎了些。”
“兒臣知道,母后是心疼十二弟,偏偏十二弟不爭氣,吃不得苦,沒想到去了寧夏,見了藍家七姑娘之後,他整個人就變了,是他自個兒想要習武,讓兒臣給他找師父。”
皇帝點頭。“這得他自己開竅,咱們逼是逼不得的。”
“所以兒臣才想請父皇恩准,就允他長住寧夏吧!”
“你是怕他回來,你母后見他刻苦心疼,就不讓他習武了?”皇帝端起茶盞,撥蓋慢慢啜了一口。
四皇子頜首。“正是。兒臣知道母后疼他,尤其是向府三小姐一事後,母后待十二弟頗有歉意,兒臣怕母后會更由著他性子胡來,日後就真的成了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了。”
皇帝沉吟片刻後,方鬆口允諾,待四皇子謝恩離去後,他才拿起書案上的一封奏摺,面帶笑容的翻看內容來。
直到內侍入內掌燈,他才開口道:“宣黎內官進來。”
內侍應命而去,不一會兒,在十二皇子身邊侍候的黎內官跟在內侍身後進來。
“你主子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舍了皇子的身份,隱姓埋名當個小孤兒?怎麼,當朕的兒子不好啊?”
黎內官汗涔涔,抖著聲為十二皇子說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