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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天的一章要晚些】

“仙法”、“巫術”,在原本的夏侯惇看來,盡是荒唐、可笑。

在此之前,他雖不像巫羅那樣一心“尋巫問仙”,但也曾因為幼年的經歷而與所謂的“仙、巫、方士”等,多有接觸。

他六歲失恃。

當時阿母重病臥床、奄奄一息,阿翁看藥石無效,便請了沛國有名的巫祝。

那巫祝,安臺設壇、祈禳辟邪,做了整整三日的法事。而直至三日期滿,也沒有換來阿母的醒轉。

自那時,夏侯惇的心裡便有了一個假設--如果天下真有靈驗的巫術,阿母會怎樣?我會怎樣?

由此,他對巫術、法術以及流傳一時的仙法,起了興趣。

及年長,四方遊歷時,他求學於平原襄楷。

這襄楷襄公矩,乃是當世有名的方士,號稱“仰瞻天文,俯察人事”。

夏侯惇隨其學習了半年的天文陰陽之術。

襄公矩為人正直,好學博古,確實是一位難得的老師。而夏侯惇,在這段求學生涯中,同樣受益匪淺。

然而,這與他想象中“曉陰陽,弄風雨”的方士不符。

半年之後,他離開了平原,轉道往南去了吳越之地。

之所以去吳越江南,是因為“丁夫人”。

丁夫人,姓丁,名夫人。是前漢有名的巫家。

班固班孟堅,曾在他的《漢書·郊祀志》一篇中提到此人。

“是歲,西伐大宛,蝗大起。丁夫人、雒陽虞初等以方祠詛匈奴、大宛焉。”

這丁夫人與虞初,建造方士之祠,詛咒了匈奴、大宛的大軍,也因此得以青史留名。

這是夏侯惇找到的,少數在正史中記載著“巫祝”事蹟的一段文字。

虞初,雖在後世號稱“小說家之鼻祖”,但在正史中一直評價不高。

在183年的漢末,尤其如此。

再過上十幾年,虞初所著的《周說》,更是在仲長統“《百家》雜說,請用從火”的主張下,被那些正統文人一把火燒了乾淨。

而“黃車虞家”,也是“成也虞初,敗也虞初”,逐漸沒落,不顯於世,也無從找尋了。

反倒是原本聲譽稍遜的丁夫人,留下“詛軍丁”一脈,一直居住在越地。而且依舊是“巫祝傳家”,在吳越之地頗有名望。

夏侯惇在“詛軍丁家”待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雖然沒學到,但大致瞭解了所謂的“巫”。

“詛軍丁”的巫祝,其職能大約可分為五種:交通神鬼、卜兇問吉、辟邪禳災、祭祀喪葬、治病救人。

所謂“交通神鬼”,在夏侯惇看來就是個笑話,因為親眼看到一位“迎河神”的丁家巫祝,失足落水而死。

至於辟邪禳災、治病救人,他幼年就體會過,不足為信。

祭祀喪葬,也只是禮儀主持,無半點神異之處。

只剩下那“卜兇問吉”。夏侯惇經歷無數次後,也沒了興趣。

越地最常用的占卜法,是“雞骨卜”。“詛軍丁家”猶善此法。

具體的流程,是卜者將雞宰殺後煮熟,取雞兩眼骨,上有孔裂,若似人形則吉,不似則兇。

來占卜的越人,盡信無疑。而夏侯惇則多次追蹤對比、反覆勘察考究,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占卜,就是一門話術”。

大失所望的夏侯惇返鄉歸家,此後數年,都一心撲在武藝上。

再待後來“尸解仙”的修行法門流傳在東漢十三州的大地上時,他才稍稍轉移了一下注意力。

但是他依舊一無所獲。

直到“燕大王分發仙寶”的訊息傳來,直到他趕來白虎山,直到他被冰封之後,終於有了轉機。

仙法,真正的仙法,出現了。

來之前,好友曾將燕大王的仙法斥為“障眼的戲耍雜技”。

什麼是戲耍雜技?

郡縣中的鬧市裡,豪門大戶的庭臺上,那些倡伎所做出的匪夷所思的動作--飛丸跳劍、披胸受刃。

當然了,還有傳自極西之地大秦國的“口中吐火,自縛自解”;或者西南夷撣王國的“幻人”,所擁有的吐火、自支解、易牛馬頭的幻術。

然而,夏侯惇親身感受到的“冰霜仙法”,不是與政事糾纏不清的天文陰陽之術,不是鄉里之間鬧劇一般的儺戲,更非這些障眼的雜耍。

那是真真正正的仙法,夏侯惇追尋了很多年的“真正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