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喚醒,瞬間回過神來,旋即展開笑靨道:“夫君這身裝扮甚是瀟灑倜儻,都教妾身看迷眼了。”
自稱都蹦出來了,成親月餘,何時見她這般恭謹過?
楚驚瀾知道她心中定是藏了事,也不點破,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自行繫好紐扣就準備出門,誰知沒走幾步又被夜懷央叫住了,回過身,細白的手臂立刻纏了上來。
“早去早回,我等你回來吃飯。”
夜懷央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印下一吻,軟軟嫩嫩的唇瓣帶來的觸感十分舒服,楚驚瀾盯著她的笑靨,眼中閃過細微星芒,隨後就轉身離開了。夜懷央遠遠目送著,待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之後,她臉上的笑容也盡數收斂。
“月牙,讓辭淵備車。”
月牙出奇的沒有多問,扭頭就去辦了,辭淵動作也很快,楚驚瀾前腳剛走夜懷央後腳就上了車,雖不同路,目的地卻是同一個——皇宮。
方才她雖然沒出去接旨,但太監念出來的內容卻聽得一清二楚,皇帝未給一兵一卒就要楚驚瀾去靖州平叛,不是讓他去送死是什麼?就算她無法阻止那也要想辦法跟過去,總好過讓他孤身涉險,幸好上次皇后給了她一塊入宮令牌,眼下正好派上用場,她或可借監視之名說服皇后讓她隨楚驚瀾一同前去靖州。
只不過皇后也不是什麼善茬,要讓她消去疑心還得費一番工夫,是以夜懷央黛眉深鎖,思慮重重,從上車起就沒說話,可奇怪的是平時總愛問東問西的月牙也沒說話,倒讓夜懷央覺出些許不同來。
“今兒個怎麼這麼安靜?不問我進宮要做什麼了?”
月牙撇撇嘴說:“哪還用問,十有八。九又是為了王爺。”
“倒是學聰明瞭。”夜懷央掀唇而笑,嬌容上卻仍然籠罩著絲絲縷縷的輕愁,“一會兒回去之後收拾下東西,再讓辭淵調幾個高手來,輕裝簡從即可,我要隨王爺去靖州。”
月牙淡淡地嗯了聲,又道:“小姐,用不用告訴八少爺?”
夜懷央月眉一剔,戲謔道:“往常不必我說你自會與他通氣,怎麼突然守起規矩來了?”
“那是因為您總是獨自抗下所有事情,奴婢擔心您!”月牙衝口而出,短暫的停頓過後又垂下了眼簾,不情不願地擠出一句話,“可這次是跟王爺一起去,興許……他能保護好您。”
“怎麼突然改變對王爺的看法了?”夜懷央來了興趣,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瞅著她。
“……奴婢那天與唐侍衛聊了一會兒,他說王爺之前在北地的時候是不讓任何人近身的,回了王都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偏被您吃得死死的,就連您對他……對他動手動腳都百般縱容,要換作別人,早就大卸八塊扔出去餵狗了……”
夜懷央一邊笑著一邊煞有介事地點頭:“他是縱容我。”
月牙露出無奈的神色,卻還是把話說完了。
“所以奴婢覺得王爺或許是在乎您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無法表達,大少爺和八少爺這般護著您反而拉遠了您和他的距離,倒不如相信您的判斷。”
“不錯,算是開竅了。”夜懷央笑意漸濃,眉尖亦隨之舒展開來,“信兒不理解是因為他不知道以王爺的性格而言能做到這個地步有多不容易,其實他待我已經很好了。”
容忍她的放肆、她的胡鬧、甚至是她的算計,這已經是他表達溫柔的方式了,別人不懂,也無法體會,可她視若至寶,因為她知道,她正一點點敲開他的心門。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觸手可及,可他們不知道這層紗才是最難捅破的,她需要耐心和信心去堅持,他也需要時間打破往事的陰影,一輩子還長,何必急於一時?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至於旁人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在意。
在愛他這件事上,她就是一意孤行。
談話間宮門已近在眼前,禁軍林立,甲堅刃寒,敞開的朱漆鐵門猶如巨獸的嘴巴一樣,時刻都要把人吞噬,月牙只隔著帷幕望了眼便覺得渾身發涼,不由得細聲叮嚀道:“小姐,萬事小心。”
“放心吧。”夜懷央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抿著唇角下了車,款款朝宮門走去。
與此同時,另有一道聖旨降到了外皇城的學雍內。
青瓦灰牆,白石甬道,再加上幾座錯落有致的屋宇,這就是學雍的全部景觀,一面鏤空花牆將其分割成兩半,前院是供學生上課的地方,朗朗讀書聲不絕於耳,後院是老師處理學務的地方,人跡罕至,一片靜謐。
裴元舒送走了前來宣旨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