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緣?“
“我算不出自己的命,但我可以告訴你,在小晰出生前,我只是個三腳貓的江湖術士,但自從我妻子懷有她之後,我逐漸有了一些靈感應,每隔數天便會有一些高人來拜訪,指點我在命理上的疑惑;直到小晰出生,我突然可以在冥想中看到一些影像。我想,我的宿緣便是守護住小晰累世的心願。或許原本我什麼也不是,只是她願力下所凝聚而成的護咒之一,並化為靈體。”
解開紗布之後,楊遲訝然地看到雲晰額間又浮現了雲形的紅色小點,並有隱隱約約的顫動。這景象他只看過一次,就是第一次見到小晰那天,後來就再也沒浮現了。
“你曾看過對吧?”雲浩然指著紅點。
“對。”
“那是你的血液因你的靠近而波動的現象。”他雙手合十唸了一串祈語,就見雲晰額頭的小點愈來愈紅,愈來愈浮現,直到那紅點泌出一滴血液。
“這……?”
楊遲下意識伸手要去拭,但手卻被雲浩然抓住,迅速以一根金針在他食指刺出一顆血珠。
“可以了,放上去,召喚回你的血,吸納過所有已被解印的記憶……”接下來是一串更急更沉的咒語。
楊遲依言照做,在食指印上那紅點之後,他以為血曾滴落在小晰的額頭,但血並沒有流出,反而是他的手指開始發熱,明確地感覺到有一股熱流正被吸入他體內,然後,腦海中開始浮現一些畫面,紊亂不已,並快速構建著順序——他猛地閉上眼,全身滾燙、顫抖,在雲浩然一聲“完成了”的聲音下,跌坐入身後的沙發裡,再也顧不得其它,任所有飛轉的畫面一個又一個的將他吞沒……
千年的最初,他是尊貴一身的皇太子。
貪戀著春花,性喜冶遊,熱情卒真,不拘小節。
豐裕過度的國庫令他無所節制的揮霍,即使父王百般提倡節約,最見不得沉溺於浮華之人。四弟楊俊便因生活腐靡、濫造宮室而被貶至秦地。而父王總是告訴他:“自古帝王沒有喜好著奢侈而能長久的,當太子首要便是崇尚節儉。”
他記得的,父王總是一件衣服補了又補,不輕易做新的,連吃壞肚子想配止痢藥服用,宮中上下找不出一兩胡粉。帶動著當時社會風氣,一股士人便服多用布帛,飾帶只用鋼鐵骨角,不用金玉……
惜財愛物的開創者即使身家萬貫,也不以奢侈為念。但第二代、第三代的既得利益者哪裡體會得了?當時生為楊勇的他,雖有愛民如子的胸懷,卻無節約的習性,又率直得從不掩飾,深令父王、母后所不滿。
在這一點,楊廣無疑聰敏太多。正名同父同母的兄弟皆相同的奢侈,卻只有老二楊廣最善掩飾,做表面功夫,並且掩飾到父王駕崩的那一刻。這種忍耐功夫,誰鬥得過他?
原來呵……
他與廣竟是有這樣的血緣之親,卻又締結下永不終止的宿仇,追著一代又一代。在古代鬥爭的終結點在假傳聖旨處死對手。而到了民主時代,除非兩人皆混跡黑道,否則鬥爭的方式,將只剩在事業上爭鋒,挫敗對方心志傲氣,即使有一方因而身敗名裂了,仍不能掉以輕心,因為捲土重來後,又是另外一回合的戰事。
命運從來就沒有理由,輪迴逕自擺弄,相識的人終會以不同面貌相逢,再起一場風雲。
但云晰是個例外。
他們強行介入她的生命中,將天女扯落世俗凡塵,決定了一世又一世她脫也說不開的糾纏。
記憶迫切地搜尋著她的身影,期待一眼便望見她、知道是她的驚喜,那個叫芸孃的女子——一千四百多年以前的雲晰是一個病弱而絕少歡顏的蒼白女子,非常細緻美麗,但易碎。
她蒼白得甚至連唇也偏向白色,而不是應有的嫣紅。黑髮、黑眉、黑眸,餘外全是雪白。
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楊勇乍見芸娘之初,頗是驚豔,但更心折於她的慈心與靈能,加上她渾身散發聖潔之光,並不湧現男女情愛之意,以知己好友待之,總愛找著芸娘談古今、論世情。他雖愛女色,但那些女色從無法令他心神寧靜愉悅。肉體之外的渴求,是靈性層面的提升,芸娘像是大地靈氣所凝聚耐成,教他傾慕且不起凡心。
也許……不是沒起凡心,而是太過自慚形穢而不敢多想。那時他有元妃、有云姬、有一大群侍妾,早已失了那資格。雖然後來母后基於保有江山的私心,硬是做主了他們的婚事,但也只能有名無實,因為天女是神聖不可侵的。
那時,他從未有沾染之心,但相當欣喜於可以以夫妻之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