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白一臉著急,張口欲辯……
不過——她現在很討厭他就是!
那個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可惡!舉止輕浮、毫無膽氣,他還……他還……說她是悍婦哪!
她雙頰一鼓,有些賭氣般橫他一眼,“這話是他親口說的,說做了父皇的九駙馬,會有多麼了不起。”
謝慕白松了一口氣,微微一笑,笑出一口白牙,“你也不能否認,的確是很了不起。”
“所以,就為了這份了不起,你才跑去校場?”
他彎唇,保持著微笑的表情。
“所以,你想出詭計,打斷了我的箭,引起我的注意,然後……然後……”她粉嫩如水蜜桃的臉兒,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但,她真的想不通,不懂武功的他,是如何中箭不傷的?
“你那天沒有檢查,我在胸口綁了一塊銅鏡。”謝慕白神態自若,幫她理清混亂思緒。
她陡地一愣,望著他始終噙著微笑的唇角,心口一窒,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又硬生生壓住,於是,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越抖越是厲害,怒不可遏啊!
王妃嚇了一跳,一隻手伸出來,急切地拍撫著珂珂的肩,“別急別急,那小子逗你玩呢,他不可能綁銅鏡,綁了更不可能說給你聽,是不是?那可是大不敬的欺君之罪咧。”
“來人!來人!小路子!”
珂珂一疊連聲,驚醒了半夢半醒的老王爺,也喚來了懶洋洋的小路子。
“把他給我拖出去,斬了!”
“什麼事?”王爺“唬”的一聲站起來。
小路子掏掏耳朵,慢條斯理地朝謝慕白走過去。
“慢著,公主要斬夫君,可曾奏明皇上?”謝慕白挑高眉毛,倒是氣定神閒。
“你罪犯欺君,理當問斬。”
“有何證據?”
“人證俱在!”
王妃連忙搖頭,“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王爺顯得莫名其妙,小路子則無辜地攤了攤手,不能怪他,他剛才根本不在屋裡。
“你、你……”珂珂氣煞,“我不殺你,我休……”手臂用力地揮出去。
她要休——夫?!
不會吧!
只聽得“啊呀!”一聲慘呼,站在公主身側的王妃但覺一陣勁風拂面,眼前一黑,“咚”一聲暈倒在地,粉白的面頰上無辜留下一記火辣辣的掌印。
“呃?”珂珂愣愣地瞅著自己握緊的拳頭,翹長的扇睫顫了顫,發生什麼事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
刁蠻公主再傳笑料。
聽說,九公主在新婚之夜,揮舞著嫁衣上的緞帶,將駙馬爺打出新房。
聽說,新婚第二日,一向溫柔賢良的婆婆——靖安王妃,被公主兒媳在嬌貴的臉上按下五指模印。
聽說,皇后娘娘星夜出宮,秘密抵達王府,訓斥了公主一番,並賜予王妃鳳尾權杖,必要之時可代表皇后教訓金枝玉葉的公主。
還聽說,至那以後,公主和駙馬爺便分房而居,彼此不相往來。堂堂狀元府成了“冷宮”的代名詞。
只不過,被凍住的那個人,不知道是公主?還是駙馬爺?
然而,至此,紛紛擾擾的公主選夫事件終於在一片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中緩緩落下幃幕。
誰受傷?誰得意?誰慶幸?誰後悔?誰失落?誰受益?
這些,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日子還在照樣過去,新鮮的事兒層出不窮,誰還有興致去追究早屬於故舊紙堆裡的一則荒唐“傳奇”?
第3章(2)
這日,黃昏,夕陽西下,倦鳥歸巢。
謝慕白下朝下得晚了些,從文淵閣回來之後,直接去書房換下朝服,便急著趕赴幾位友人臨湖觀燈的邀約。
匆匆走至府門口,忽聽得右側竹林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待仔細凝聽,卻又聽不見了。
奇怪!他不由得慢下腳步。
那片竹林因與宅中大路隔了一座小池塘,林中又無屋宇,不是必經之地,是以平日少有人跡,更何況,此刻雖非夜半,卻也已是天光黯淡,下人們不是忙著收拾,便是躲著偷閒,準備歇息,誰會沒事兒跑到那裡邊去?
心念陡然一動,莫非——是傳說中的賊?
硬生生吞下即將出口的喝問,他腳步一轉,已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