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停頓,就著那一掌的餘力在地上一點,騰空而起,追著他就取出腰間纏繞著的細長銀鞭。
只聽‘啪啪’的鞭聲和兩人在空中飛速遊走帶起的衣袂翻飛的獵獵風聲,我們已然出了小院,在莊嚴寺的大片屋頂上你追我趕。
不知道是這藍若漓武功真不及我,還是有意讓我,反正,直到出了莊嚴寺,我也沒有追到他。
反倒是,我體力不支,在這片樹林裡落下,狼狽地拖著鞭子,找了棵大樹,背靠著樹幹坐下來,丫的,我都還沒吃早飯呢,就讓我跑了這麼遠。
其實,我心裡這會兒早沒什麼氣了,他表面好似在逃,其實已經把我帶出了莊嚴寺,暗暗地在為我引路呢,追著他跑不過是自己賭著一口氣,只不過我輕功本就弱,我上了這具身體之後又是重新學習內功心法,哪追得上他呀,這下可好,把自己給落在樹林子裡了。
再說依我剛剛的態度,藍若漓這會兒恐怕也是一溜煙地跑了,這下,我可只能自力更生找到回家的路了。
坐在樹下,茂密的樹冠遮住了早上還不算毒辣的太陽,我閉上雙眼向後仰去,將整個身子貼靠在樹幹上,想起昨晚夢中的談話,不禁長吁短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唉!”
“你的命怎麼就苦了,你就那麼不想進宮嗎?”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一驚,太累了,居然這麼容易就放鬆了警惕,我睜開雙眼,一身銀白圓領錦袍的吳王李恪正面露慍色的俯看著我。今日他的頭髮全都束起,發冠上扣著銀質的蟠龍鏤空玳瑁,銀白的錦袍上也在陽光的照耀下透出隱隱的祥雲圖案,一條鑲著玉石的黑色腰帶束在腰間,右下側掛著游龍玉佩,長眉斜入,狹長的眼眸深邃而陰沉,唇也是緊抿著,顯然是不大高興。
“呃,是吳王殿下呀,”我站起身,先福了一禮,才好整以暇地抬起頭來,忽略掉他剛剛的問話,恭敬的問道“殿下怎麼在這裡呀?”
沒想到李恪一點都不領我的情,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我還沒問你怎麼在這裡呢,你倒先質問起我來了,你剛剛說你的命苦?苦在哪裡,就是因為要進宮嗎?你可知道,多少女人盼著這個機會,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
說完兩隻手環抱在胸前,走了兩步,又轉過頭用一隻眼斜瞅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哼,”我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粘著的草葉,揚起自己的小腦袋:“殿下此言差矣,天下之大,不是每個女人都願意有這樣的福氣的,小女子命薄福淺,皇室恩露對於我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
靠,誰不知道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有去無回,還福氣呢,我在心裡添上一句。
“哦?秦姑娘命薄福淺?本殿下可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來秦姑娘是心有所屬。”李恪挑剔的目光從上而下,從頭到腳在我身上打量一番了後,更是嗤之以鼻,“秦姑娘此番打扮,又是在荒郊野外,莫不是要逃吧?”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他又接著說道:“早聽聞護國公秦老將軍的孫女驍勇善戰,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沒想到在這件事情上,也只會學那些千金小姐一樣為了情郎而逃跑,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呵呵。”
“你,”聽他說這麼難聽的話,我確實一股火上來,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這不過是激將法而已,我才不中他的計呢,深呼吸,再深呼吸,不要跟他一般計較,“殿下說得對,傳言本就不真,小女子只是很很普通的世俗女子,有個自己心屬的情郎本也無可厚非,只是枉費殿下高看了。”
李恪本聽秦鑰坦言承認不想進宮就有些生氣,此時更沒有反對自己的話,頓時沒了耐心,一拂袖子,轉身就走,胸中像是一把小火在燒。
她就那麼不想嫁入皇家,雖然他想娶她是為了爭取到她所之關聯的勢力,可他並不想戴綠帽子。
前日裡得來的訊息就說秦鑰本是為了心愛的男子來的長安,只是那男子好像已經有妻兒妾侍,所以才沒促成好事,他本想再查下去,可又覺得只是一個作為棋子存在的女子,無需關注,現在,哼,看來要叫人仔細查查,省的遺漏了什麼,李恪想到此,不覺捏緊了袖子下的拳頭,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李恪走了,就如他來的時候一樣,弄得我一陣莫名其妙。
得,還是快些回去的好,秦曇他們恐怕都找急了吧。
正要前行,一個身影擋在身前,瞬時遮住了眼前的一方陽光,一身黑色勁裝的膺欒面無表情地拱手道:“殿下命屬下帶秦姑娘去回莊嚴寺,姑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