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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雛兒逢淫婦不覺消魂 禿子扮西商居然得意

親,把三拙丟在一邊,憑他去了。

這代州到五臺縣原不甚遠,只是縣裡到山門,倒也不近。兩個人消停步行,第三日到了山前,在一個飯店吃了碗麵,已是下午了。商量且住一夜,侵早上山,才為至誠。就在這店裡歇了。晚間細問店主人,那一個房頭好。店主人道:“也都好。只是山寺的規矩,每房舉出一個有道德,又有才調的,做了長老。不論師父徒弟,凡有大事,都要請問他。他做了主,人不敢拗,又在師徒裡,舉一個掌家,銀米出入由他。又舉一個掌櫃,銀錢收貯在他。又舉一個遊方,出山募化仗他。又舉一個管殿,各房輪管,輪著了,他去掌理,本房門戶,也在他。又舉一個知客,迎賓送客要他,其餘都是雜差使了。長老當家掌櫃,這三個不見改換。餘也有時另舉一個,換那誤事的不用了。你二位是投師的麼?”道:“正是。”店主人道:“投師的也有兩樣。若是終身常住的,初入山門,送常住銀五兩,便終身吃寺裡的飯了。學會了拳棒,也不要謝師。若是投師授業的,初到寺裡,也送常住銀五兩。學到半年會了,謝了師竟去。若學不全,再送常住銀五兩。又學半年,再學不全,便是鈍貨了,不須謝師,可以竟去。”三拙道:“謝師多少?”店主人道:“十兩五兩,最少三兩,也不十分計較。寺裡最後一房,長老號無能,這是第一個有道德、有才調的。一應管事的,又都是他徒弟徒孫。”兩人謝教了,睡了一夜。

次日吃了早飯,迤邐上山來,投奔無能長老。這山寺規矩,不比蘇杭一帶地方。和尚略曉得講經說偈,門上就掛牌,或是入定,或是放參,做出許多模樣來。這日無能,坐在佛殿上,小沙彌引兩人入見,三拙同道人,磕下頭去。口稱:“弟子們是投師的。”他也不比南方和尚,公然受人參拜。就雙手扶住道:“請起!二位還是終身常住的,還是投師授業?”三拙道:“披剃已二年,今來是終身常住的。這位師兄,意還未定。”說罷,把兩對五兩常住銀交納。無能吩咐,請五位職事徒弟來。一齊都到,無能指道:“這是掌家的,號本無。”就教他收了常住銀。又指道:“這是掌櫃的,不知二位,曾備佛菩薩,寄庫銀錢麼?”三拙乖巧,就應道:“已各備二兩,明日參過了佛菩薩就交納。”無能道:“他號心無,你兩人就交與他收貯。”又指:“這是出山遊力的,號可無;這是管殿的,號如無;這是知客號真無。”一一都相見了。問兩人的號,三拙道:“弟子名是三拙。號也是三拙,師兄號是憨道人。”無能道:“佛門不便稱道人,憨字也不妙,添一個不字,號不愁罷。”又把三拙,派在第二徒弟心無名下教導,把道人派在第四徒弟如無名下教導。授業的,另一小間客房。常住的,就在本師心無房裡。一一派定,兩人朝夕學本事。不上半年,都精通了,正商量脫身之計。

一日,兩人約了到山門外石墩上坐定,各說所學拳棒,不甚相遠。三拙只多得一件飛簷走壁,他上屋如飛鳥,下屋如脫兔,沒人捉得他住。道人道:“想是怕本師原不曾會,故此不能傳授。”三拙道:“咱們且商量下山,省了你幾兩謝師,好做遊方的路費。”正說不了,只見幾個守門小和尚,亂嚷道:“流賊來了!”原來流賊李自成部下,差侄兒一隻虎李遇,領一萬五千人馬,來攻打五臺縣。住紮在縣四門外,這日遣步兵四五百,到五臺山打糧,報入山上。住持撞鐘聚眾,約有二百六七十人,前面二三十把長槍,後面都是齊眉短棍,這棍不用正手,都用反手,著棍再沒有不倒的。只見人報流賊到了,發喊一聲,齊齊殺出,去他那裡,刀槍又斧,亂殺將來。被一班光頭好漢,一棍一個,打得死的半死,跑的亂跑,大敗虧輸去了。得勝回山,來見住持。住持道:“料他必來報仇,人馬少不怕他,倘或整萬人來,咱這裡眾寡不敵,須預為避他的計較。”差五六個慣遊方的和尚,帶了乾糧,連夜到屯兵所在,打探了回話。又道:“後牆須拆了幾處,開幾個後門才好。”三拙稟道:“咱便於走,賊便於追,不如多設一二十張梯扒牆的為妙。只不要搶光,越搶光,越遲滯了。”住持也不認得他,只讚道:“這小和尚倒有見識。”各歸各房,自作準備。無能這房,人心齊,費用少,最有銀米,無能吩咐掌櫃心無道:“本房師徒,拿得起的一百二百,盡他拿了,遠遠走避。這賊把寺掃蕩一場,三四日就去,各各歸家,銀子原在,就是走失了些,也強如賊搶去受用。”三拙與道人,不勝之喜,預先準備兩條被,五六件夾衣,四條長索,兩根齊眉短棒。

到了第三日,天未亮,五六個報子到了。本房可無也在內。三拙取了四百兩,計四對。道人取了三百兩,計三對。先從牆上批出捆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