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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胡玉看了看日頭,直往南走,她所在之處是廳堂之後。想必主人應在大廳之中,胡玉自後門進了向南的三間大廳。

只見簾櫳高控,屏門上,掛一軸壽山福海的橫批畫;兩邊金漆柱上,貼著一幅大紅紙的春聯,上寫著:絲飄弱柳平橋晚,雪點香梅小院春。正中間,又設一張退光黑漆的香幾,几上放一個古銅獸爐。

獸爐上的圖案十分熟悉,乃是一隻暗紅色的美狐,這狐狸畫的極美,圖案凸出爐壁,直有破壁而出的感覺。

胡玉一時間看得痴了,竟忘了自己所在何處。

便在此時,一個柔慈的聲音傳來:“丫頭,你醒了。”胡玉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別人家裡。

她轉身一看,一位中年美婦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她。這女子,穿一件織金官綠紵絲襖,上罩著淺紅比甲;系一條結綵鵝黃錦繡裙,下映著高底花鞋,宮樣牙梳朱翠晃,斜簪著兩股赤金釵。雲鬢半蒼飛鳳翅,耳環雙墜寶珠排。脂粉不施猶自美,哪裡是凡間女子,分明一個天上宮娥。

胡玉一下子被這眼神迷住,如同醉了一般,非是這眼神有他,只是胡玉能看得出來,這人的慈愛乃是真心實意,絕非偽裝出來的,就如同……闊別多年母親的眼神一模一樣。

胡玉知道必是這人救了她,便盈盈拜倒,道:“多謝姐姐救我。”

美婦掩口而笑:“你這丫頭,我都幾萬歲了,你還叫我姐姐。”

胡玉大吃一驚,幾萬歲了,怎麼生得如此年輕?她羞得臉上通紅,急忙告罪,美婦走上前將她扶起,道:“孩子,你我是同類,無需拘謹。”

胡玉被美婦服在椅上坐下,美婦又給她端了一杯香氣極濃的熱茶,道:“你體內有火毒,我雖驅除了一番,但那妖丹的法力也未化盡,此茶多飲些,好處甚多。”

胡玉見美婦對她極好,忽地想起了自己是災星一事,面色大變,站起身道:“我,我得走了!”

美婦不緊不慢攔住她道:“你從哪裡來,為何這麼急著要走,有什麼要緊事麼?”

胡玉也不知說什麼是好,她只覺自己在這裡多呆一分,都是害了人家,想起往事,兩行清淚簌簌落下,道:“我是大凶的命格,留在哪裡都不好。”

美婦見胡玉動了悲傷之情,一雙柔荑伸出,極其自然地將胡玉攏在懷裡,笑道:“瞎說,什麼命格,都是胡扯。”

胡玉一腔鬱悶悲傷無處傾訴,便伏在美婦懷中痛痛快快哭了一場。美婦也不哄她,只喃喃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良久,胡玉終於止住了眼淚,見美婦衣襟已經溼了大片,更是不自在起來。美婦渾然不以為意,笑問道:“你為何要這麼說,到底有什麼事讓你這般難過?”

胡玉見這人親切無比,便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鉅細無遺地說了,“我幼時剋死了父母,又剋死了夫君,連我的救命恩人都被我妨得基業盡毀,這難道還不是大凶麼?”

美婦聽得真切,咯咯笑道:“你這傻丫頭,這些與你何干,都是天兵殘暴,莫要胡思亂想了,喝了這茶,再睡上一會,明早起來便好了。”

胡玉只覺這美婦所言便是對的,便將那杯茶喝了,這茶裡也不知有什麼古怪,喝了下去,果然便昏昏坐在椅上睡著了。

她又醒來時,仍是在床上躺著,這時天色已晚,但院內燈火通明,也不亞於白晝。胡玉剛睜開眼,耳邊便傳來那美婦的聲音,道:“孩子,來前廳吃飯了。”

胡玉心中一股暖流淌過,內心中早已無法抗拒被人關懷的感覺了。

她順原路到了前廳,發現除了這美婦之外,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俊俏男子正笑盈盈看著她。

第九〇章逢驚變

胡玉站在廳門前,不知如何是好,美婦站起身拉著她過來坐下,道:“孩子,這個是我夫君,人稱他做萬年狐王的,你既然叫我姐姐,便叫他姐夫吧。”

胡玉羞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

這男子道:“好俊俏的小丫頭。”他雖稱讚,但語中絕無半點褻玩之意,就像是一個長輩稱讚晚輩那般自然。

這美婦道:“你若喜愛,咱們收她做個姑娘如何?”

男子大喜,道:“我正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這丫頭願不願意。”

胡玉見這美婦直截了當,自己哪有半點準備,一時間愕住當場。美婦幽幽道:“孩子,我倆雖有些本事,卻因為功法緣故,這輩子也沒有子嗣在世,若能有一兒半女,便是了了我們平生夙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