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看了下天色,傍晚前去西市也來得及,便拉了寶珠去看雜耍,走近了瞧,一眾笑聲中,兩隻猴子頂著碗在人群裡討賞錢,身上還穿了衣裳,看起來十足的有趣。
到了安芝這邊,寶珠摸了幾個銅錢丟下去,這猴子還會衝她們鞠躬。
看過幾個雜耍後,雪勢越來越大,圍看的人才散了些,安芝他們也準備離開,轉身時,一旁傳來聲響。
“你們可聽說了,明年咱們這兒的巡使要換人了。”
“換人?三年不是沒到,你哪裡來的訊息,這事兒可沒聽人說起來。”
“我家有親戚在知府大人府上做活的,公文已經下來了,過了年就會來任。”
“這麼重要的東西能叫你親戚知道。”聽的人笑了,“那何大人才連了一年,至少還得坐兩年,真要走了,年末那些個去送禮的可不得哭死。”
見同伴不信,這人也有些急了,壓低了聲:“我騙你做什麼,聽說新來的上頭有人!”
後邊的話兩個人湊的極近,旁人也就聽不見了,安芝看著他們往附近屋簷下跑去,腳步慢了些,巡使要換人,這訊息還真是新縣。
到了西市商行後與義父說起,林向升點點頭:“是有這樣的事,我正要與你說,前幾日陳老爺也與我說起過,不過還沒定數。”那何大人去年留任後,按著布令,至少還要兩年才滿任,所以這訊息傳歸傳,還是得有確切公文下來才能肯定。
“不怕是假的,就怕真的有此事。”官員調動對金陵這些商戶的影響很大,而下來的官員,每個都有自己的脾氣,開春幾個市,要正逢新官上任,誰知他會想出些什麼來。
林向升看著她:“在這之前,先將你那戶立出去。”
安芝點點頭,早先打點下去的銀子,怎麼也得先把事兒辦妥。
商量好了提早去衙門,第二天林向升就帶著安芝去了衙門,將安芝的戶獨了出來,兩日之後,就是除夕這天,巡使何大人即將調任的訊息才在金陵傳開。
雖說預先知道的人不少,但這訊息還是在這些商戶中掀起不小的影響,團圓飯前還有人在巡使府外徘徊,等到了初一二,這些天連走親戚的心思都沒了,何大人調任的訊息板上釘釘後,早先仰仗他,他曾許諾過,又送了不少禮的,都如鐵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等到了初六初七,衙門內正式辦公,何大人已經收拾好了行禮,帶了家眷,連交任的事都交給了知府大人來辦,不等新官到來,匆忙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了金陵城。
這一行為,又引起了一陣熱議,大家都在猜測究竟出了什麼事,何大人要走的這麼急,這邊到了二十開外,春寒料峭時,西市這兒一間商行悄然開張。
正是好天氣,西市集中著幾個碼頭本就熱鬧,瞧見鞭炮聲路過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當牌匾上的紅布拉下來時,傅氏二字,又引了不少人側目。
看到走出來的安芝,有人認出了她:“那不是林家二小姐嗎?怎麼這不是林家新開的商行?”
“是啊,她不是姓林嗎?”
“她是林家收養的義女,人家以前肯定是姓傅啊。”
“你這麼說倒也對。”眾人議論紛紛,商行內更是忙碌,李管家帶著幾個夥計裡外忙碌著,東叔在後邊兒帶人抬東西,商行旁的巷子內一直有推車進進出出,眼尖的早就察覺到這些車從碼頭上過來,再往外一竅,東西就是從碼頭上兩條福船上卸下來的。
半個時辰後,眾人還看到了陸家大少爺前來道賀。
陸庭燁看著傅姓的牌匾,笑眯眯恭賀安芝:“如今該叫您傅掌櫃了,往後多擔待。”
安芝笑了笑:“陸少爺今日怎麼有空。”
“原本是沒空的,可受人囑託前來,總該將事情辦妥了不是。”
陸庭燁話裡有話,身後的管事手中捧著的也是兩個人的賀禮,安芝笑了笑,示意他裡邊請,倒也坦蕩,“我還以為陸少爺會與沈少爺一道去京城。”
“我家那點生意,都是託了我與他那點交情,在金陵城做做也就罷了,上京城可入不了別人的眼,說起來這次還要多虧了你,你那三千雀尾線應了急,碰巧趕上一樁生意。”
“陸少爺也說是碰巧,應該是沈家的本事。”安芝給他倒了茶,心中自然清楚他過來的緣由,是給自己撐場面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不必謙虛,沈幀也說了,要我在這兒至少呆上半個時辰。”陸庭燁握了杯子,純粹是仗著沈幀不在,故意說的這些。
“鳳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