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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新換的薰香透著一股橘子的清甜,太陽光一照又有些暖烘烘的,彷彿屋裡種了一棵碩果累累的橘子樹。
“傅知弦還有半個時辰就該進宮了吧。”一片安靜中,馮樂真突然開口。
秦婉恭敬回答:“傅大人剛出公差回來,按規矩是半個時辰後去向皇上覆命。”
馮樂真點點頭:“宮裡的眼線許久沒用了,也不知辦事是不是如從前一般利索。”
秦婉一愣,驚訝地看向她,卻只在她眼中看到一片平靜。
“……奴婢這就去知會一聲。”秦婉迅速冷靜下來,沒有多問便離開了。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垂眸看向桌上的兩條小錦鯉。
又是閉門不出的一日,雖然拜帖像雪花一樣送來,但馮樂真事不關己,只管和阿葉坐在廊下吃玫瑰酥。
“殿下,都這麼熱了,當真不用冰鑑嗎?”阿葉擦去鼻尖細細的汗,一臉苦惱地看著她。
馮樂真一臉無辜:“熱嗎?沒感覺呀。”
她是真沒感覺,阿葉她們都換了輕薄的紗裙,她還穿著早春時的錦緞,太陽曬在身上時不覺燥熱,反而有種踏實感。
“……奴婢真想給您請個大夫瞧瞧,宮裡那些廢物都學藝不精,倒是已經告老的崔太醫醫術不錯,他就住在長街東門,您若是願意,奴婢這就去請他過來。”阿葉一臉認真。
“我沒病,只是貪暖。”馮樂真失笑,見她不信也沒有繼續辯駁,“今日街上可有什麼新鮮事嗎?”
阿葉果然不再糾結大夫的事:“若說新鮮事,還真有一件,您可還記得昨夜與傅大人一同喝酒的華二少爺?”
“記得,他怎麼了?”馮樂真問。
阿葉:“他昨夜喝完酒去遊湖,淹死了!一同淹死的還有四個同伴,幸好傅大人提前回來了,不然也是凶多吉少。”
她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後怕,相反馮樂真卻是淡定,畢竟這件事上輩子已經經歷過一次。
一同喝酒的有六個人,除了傅知弦全都淹死了,傅知弦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犯,不出她所料的話,他今日一從宮裡出來,便會被帶去了大理寺問話。
“殿下,殿下?”阿葉見她又走神,一時間有些好奇,“您想什麼呢?”
“在想怎麼讓傅知弦背上殺害五人的罪名。”馮樂真回答。
阿葉倒抽一口冷氣。
“開玩笑的。”馮樂真斜了她一眼。上輩子大理寺只用了兩天時間,就徹查了這案子,雖然離奇湊巧,但的確是個意外,與傅知弦無關。
阿葉默默嚥了下口水,正想說您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餘光突然瞥見秦婉的身影,嚇得趕緊藏好玫瑰酥站起來,一本正經地守在馮樂真身側。
馮樂真被她迅速的動作逗笑,剛要調侃兩句,便對上了秦婉不認同的目光。
她輕咳一聲,也默默站了起來。
“殿下是長公主,怎能如鄉野村夫一般坐在地上。”秦婉還是嚴肅道。
馮樂真很是無辜:“馮家老祖在當上皇帝前,的確是鄉野村夫。”
“殿下……”
“如何了?”馮樂真怕她說教,趕緊打斷。
秦婉頓了頓,讓阿葉退下後才低聲道:“御書房內只留了李公公一人侍候,我們的人進不去。”
皇帝生性多疑,即便見自己母家的人,也不會遣退侍衛,如今見傅知弦卻只留了李同一人,可見對他的信任有多深。
這種信任絕非一朝一夕便可以有的,也就是說,傅知弦的背叛,比她推測的時間還要早。
得了這麼大的訊息,馮樂真卻沒什麼反應:“派人盯著傅知弦和傅家,他們何時進宮、進宮多久,都要事無鉅細地報上來,還有,看看先帝在時隨侍的老人還有多少,挑幾個靠譜的過來,本宮有話要問。”
“是。”秦婉頷首。
如前世一樣,傅知弦一出宮便被大理寺帶走了,再出來已經是兩天後。
傍晚時分,長公主府的馬車便停在了大理寺門外。
“殿下嘴上說著不接傅大人,真到了這日,倒是比誰都勤快。”阿葉打趣。
馮樂真勾唇:“誰讓本宮口是心非呢。”
“殿下,傅大人出來了。”阿葉忙道。
車簾被拉開,馮樂真抬頭看去,恰好與身著官服的傅知弦對視。
大乾朝服分為紅藍兩種,他這樣的文職著紅袍,圓領紅衣繡了金線,服帖地穿在身上,愈發襯得面如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