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知道蘇翊晨要搬出來,就馬上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住的自己,真是反常得可以。自己對他的好感竟強烈至此嗎?他略感焦躁,卻也理不清自己的真正心情。
「不……不用考慮了。」收回打量房子的視線,他側頭正對上樑宗瑾專注凝視他的目光。從前總覺得看他如同霧裡看花般的距離感,在那樣專注的目光中拉近再拉近,彷彿自霧裡被拉出來,他終於成為真實的存在。
他笑著,學著日劇裡的口吻向他一鞠躬:「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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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決定了落腳處,後續的工作就如順水行舟,十分順利。
那天春風滿面的蘇翊晨回到寢室,當然馬上向同學們報告了這個好訊息,不過關於未來的室友,他只含糊的解釋說是以前認識的學長,剛好也在找分租公寓的人才讓他巧合碰上。
而且因為學長怕吵,所以以後恐怕不能找你們來玩了。他略帶抱歉地笑。
室友們倒是無所謂,還笑鬧著說以後住外面要聯機PK就不方便了,手癢想打星海的話隨時歡迎回來,再來個寢室對寢室的大戰吧!
於是他開始一點一點地、把東西慢慢搬進公寓。
決定同住的隔天,他們便約了一起去打一副新鑰匙;而在看過儲藏室裡還可以拿來用的東西后,他們又一起去大賣場,給房間新添兩個要自己組合的五格書櫥,及一個布制的格子衣櫃。
然後到了期末考的準備周。
這種時候就會覺得計算機是罪惡的淵藪,只要坐在書桌前唸書,沒幾分鐘就會忍不住開計算機下去玩,上網也好,打電動也罷,總之只要計算機在面前,結果就是墮落啦!因此大家寧可選擇去圖書館佔位置,或去快餐店點杯飲料坐一下午,既有冷氣吹又可免於玩樂的誘惑,所以這段時間裡,寢室就成了晚上回來睡覺的地方而已。
和以往不同的,是蘇翊晨唸書的場所從圖書館換成梁宗瑾的臥房。
要在自己未來的房間念也不是不行,但因為考量到開兩臺冷氣畢竟太浪費,梁宗瑾也表示不介意他進他的房間,所以一張和式桌、一把折迭式的軟椅,正式進駐梁宗瑾的臥房角落。
隔天就是要踏入考試地獄的星期一,已經唸了整天書的蘇翊晨丟下筆,厭倦地瞪著滿紙不知什麼鬼畫符的基礎物理學。
物理教授根本非人哉,課程名稱擺明了叫「基礎」,他偏偏拿了一般大學純物理系的教材來給他們上,聽班上的女同學說,她念物理系的男友看到她的講義還嚇到,說是連他們都還沒學的東西!
算了,背多少算多少,物理教授人是怪,但還不至於狠到開當鋪就是了。
喝了口擺在桌邊的綠茶,坐在地上的蘇翊晨轉過頭,微微地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坐在書桌前讀著西洋美術史的梁宗瑾。
梁宗瑾看書的時候很專心,這是蘇翊晨這幾天觀察下來的感想。因為和式桌跟書桌之間還有一點雜物,所以蘇翊晨覺得頭昏腦脹時,總會隔著這段距離、不著痕跡地凝視梁宗瑾沉靜的側顏。
當然偶爾還是會被發現,但梁宗瑾總是疑惑的還他一眼,又立刻沉回自己的世界。
啊,又被發現了。
蘇翊晨有點尷尬地接下樑宗瑾奇怪的一瞥,不過不曉得是念完還是念累了,這回梁宗瑾沒有馬上轉回臉,反而放下書,拉長了身子慵懶地靠上椅背,問他:「念得怎樣了?」
「就這樣啊,這幾天抱佛腳也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好聽天由命囉!」盤起坐得有點發麻的長腿,他乾脆轉成正面向他。
「船到橋頭自然直?」
「對。」他笑:「不要陰溝裡翻船就好了。」
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梁宗瑾先是一愣,笑意繼而爬上唇角,原本略顯疲憊的臉色也稍稍精神起來。
倒是蘇翊晨發現,梁宗瑾的喜怒哀樂似乎都不很明顯,至少認識的一個多月來,還沒見他開懷大笑過。
不知道是不是冷氣的溫度正好,讓人有些昏昏欲睡,蘇翊晨不禁想起和梁宗瑾初遇的情形。
「對了宗瑾,」因為到現在還叫學長未免太過生分,所以最近他已經改口直呼他的名字。「我一直沒問過你,那天為什麼會在沙發上睡覺?明明你的房間就有冷氣啊!」
「那天?」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他想了好一會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說你弄斷絃那天嗎?」
「什麼──」蘇翊晨抗議地低叫:「那天是誰突然嚇人才害我把弦弄斷的啊!罪魁禍首還敢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