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問道:“翠眉姐姐,爹孃的屋子咋落了鎖?”
翠眉神色微怔,不掩訝異地問:“姑娘咋想到了這個?”
金穗不耐煩跟她打太極,直接說道:“我才想起來有樣東西在孃的屋子裡,晌午想問你,可我想爺爺聽了會傷心,只敢挑這時候悄悄對你說。”
翠眉坐下來,認真地望著金穗,與她對視:“姑娘,你不在老太爺面前提起這個是對的。我說這話,你莫不愛聽,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
“翠眉姐姐想說啥對我說就是,顧慮那許多做啥?我只當你是親姐姐。”金穗說得極為誠懇天真,只有心裡明白,她連黃老爹尚且還沒當做最親的親人,對翠眉的感情更談不上親姐妹了,但對翠眉有好感和親切之感倒是真的。
翠眉眼中一熱,儘管知道金穗說這話只是一時的,因著她小尚不能理解主僕的含義,等將來她長大了懂得更多,今日的話並不代表將來的心。但她著實感激:“姑娘,我對你只有說實話的。自太太走了後,老爺把禮法看得極重,我有一次跑到前院給他學生送飯,他當著學生的面斥責了我,老太爺給我解圍。自那以後,老太爺不敢進他夫妻兩個的屋子。”
翠眉頓了頓,拉著金穗有些涼的手揉搓,待她的手熱了,給放進被子裡,她接著說:“我們家出事兒,無外乎禮法二字。因著這個,老爺走了後,老太爺也從未進過那屋。只一件,那屋裡有太太的東西,太太在時當眼珠子似的寶貝著,老爺格外重視。他有一回教山嵐寫大字,山嵐不知咋的,惹了他,老爺回屋發脾氣,摔了東西。等他自個兒收拾出來,我才看到是他自己的硯臺。”
金穗有些迷茫。
翠眉問道:“姑娘,我說的你聽懂了嗎?”
金穗誠實地搖頭,想問裡面到底有席氏的什麼寶貝,話到了嘴邊終究沒敢出口。
翠眉就嘆了口氣,給挑明白了:“你還太小,不懂也是常理兒。我的意思是說,因著那屋裡有太太的東西,老太爺是老公公,他自是不肯進去。”
說來說去,還是禮法二字。金穗終於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到底兩人的腦部構造是不同的,聽和說的重點不在一個層面上。
第029章 丟玉
第029章 丟玉
金穗細細咀嚼了一遭,猛然回過神來,翠眉對她說這個做什麼?這話裡可帶著禁忌,不是她一個奴婢能說的。又暗歎,翠眉果真是聰明的,這麼隱晦的事她都看得明白。
翠眉原指望金穗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可她連這個都不明白,她下面的話就不好說了,左思右想,她還是沒把黃老爹變賣家當的事兒說給金穗,萬一金穗小孩子家嘴巴不嚴,一股腦對黃老爹說了實話,黃老爹非打死她不可。
這攛掇主子的罪名,她可背不起。
想著,她不禁惱恨自己瞻前顧後的性子來,嘴裡卻問道:“姑娘想起了啥在老爺太太的屋裡?”也許能從這裡突破也說不定?翠眉話裡就帶了點慫恿的意味。
“是枚玉佩,嗯,像樹葉兒的形狀。”金穗比劃著。
翠眉一驚,面上惶恐:“咋會丟了?我明明記得放在姑娘屋裡的。”
玉佩當然沒丟,是她自己藏起來了。金穗悄悄在被子下摸了摸胸口,她脖子裡一直帶著一塊黃色的玉佩,上面有個小小的繁體“席”字,這應該是席氏的玉佩。
還有一塊兒,就是她給翠眉比劃的,是乳白色的玉,只有兩指的寬度長寬,雕刻的是楓葉的形狀,看玉佩的成色比那塊黃玉更好。這塊玉佩上無字,她就猜不到來歷了。
金穗面不改色地撒謊:“落水的前一天,爹爹問我要了那玉,找不見了。”
翠眉忙爬上炕去翻炕頭的抽屜,果真不見了,她心下發惱:“怪我,這都好些天兒了都沒發現,還要等到姑娘親口告訴我。”
沒找著玉,翠眉停下了手,懊惱的同時她還有些歡喜,面上卻皺著眉問金穗:“姑娘,老爺拿了你的玉可說了啥話?”
黃秀才淨身穿壽衣,是黃老爹手把手做的,山嵐在一邊幫忙。她既然從山嵐那裡沒聽說有這回事兒,那麼,玉佩定是還在老爺太太的屋裡。
金穗睜著懵懂的眼搖頭:“我記不太清了。”
翠眉忙安慰道:“記不清就算了,姑娘莫想了。過了這許久,肚裡的食兒該消了,姑娘且睡睡再起身。”
金穗便脫了外衣,滾進暖烘烘的被子裡,閉上眼,心裡卻在思量翠眉想進席氏房間的用意,她左右找不著原因,漸漸的,沉入黑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