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抬首殷切地看著晏卿。
晏卿許是未料到晏傾君的神色變化如此之快,皺了皺眉頭之後,微笑著曖昧道:“好處?”
晏傾君迅速垂下眼睫掩住略有裂痕的笑意。由東昭到南臨,晏卿幾乎是對她百依百順,許久未曾在他嘴裡聽到這兩個字,居然會有些許不適。這麼久的相處,她早便知曉,晏卿笑著說出這兩個字時便是不願答應她的要求,因為她從來給不了他非要不可的“好處”。
晏傾君服順地倚在晏卿肩頭,不語。晏卿不願做的事,不是她服服軟刷點小聰明便能讓他改變主意的。
“還是早些送妹妹回宮,準備三月初二的選婿大典。”晏卿溫柔地捋了捋晏傾君的長髮,再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抱在懷中,再次融入夜色。
這邊祁燕一嗅到再熟悉不過的龍涎香,第一反應便是逃!可是思及晏傾君,便隱匿了氣息退守暗處。本是跟上晏傾君便可順利走出殊家,哪知晏卿突然劫走晏傾君,她想跟上,祁天弈卻還未走。待到兩名受傷的夜行軍帶著他離開,晏傾君身後的螢火蟲早便沒了蹤影,而她也不願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跟在祁天弈身後,乾脆自己試著出陣。
月色本是清亮,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在地上的投影和幾丈以外的樹木,可是祁燕還未走幾步,夜空好似突然被烏雲掩罩,驀地沉了下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祁燕握緊了劍柄,不但看不見任何物事,還聽不見任何聲音,這種感覺……就如最初被囚在孤島一般……
沒有人聽見她的哭喊,沒有人知道她的死活,沒有人顧及她的傷疼……
祁燕睜大了眼,甩了甩腦袋,不知為何會突然想到許久不曾想起的記憶。她持劍,快步往前走,想要揮散這種錯覺,身子卻驀然無力,摔在地上,握著的劍也“叮噹”一聲落在地上。祁燕略有慌亂地抓住劍柄,想要站起身,抬頭,卻見眼前突然站了一人。
祁天弈。
他穿著明黃色的袍子,戴著耀眼的皇冠,面上不是她熟悉的溫純笑容,而是猙獰的……猩紅的雙目盯著她,一步步走近……
“燕兒……燕兒你為何躲著我……”
祁燕的手開始止不住地顫抖,眨了眨眼讓自己冷靜,那聲音卻是越來越清晰,那抹明黃色也越來越近。
一聲聲燕兒,如魔音貫耳。
祁燕的腦中突然一片混亂,各種驚懼恐慌不知所錯充斥在身體每個角落。她跌倒了,她爬不起來了,她被他下毒了,被她一向寵愛的弟弟下毒了,所以她不得動彈,所以她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不能哭不能喊只能任他一件件地剝去自己的衣裳……
祁燕怔怔的跌坐在原地,臉色漸漸發白,額頭上滾落大粒的汗珠。
越來越近了,她從小愛護的弟弟,她引以為傲的明黃色,她小心呵護的最後一點親情,就要在她面前被撕得粉碎,化為她一生的恥辱烙在她身體的每個角落,而她不得反抗……
不!
可以的!
她怎麼忘了……她現在有劍的,有劍!
祁燕猝然起身,舉起手裡的長劍,指向祁天弈,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流了滿面的淚,大吼道:“滾開!滾開!”
祁天弈不畏不懼地繼續向前,仍是喚著“燕兒”,突然撲了過來。
眼看劍尖就要刺穿心口,祁燕的劍突然折了方向,她顧不得突然收劍,內力反噬的疼痛,拔腿便跑。
她……下不了手……
眼前漆黑一片,耳邊是一聲又一聲令她最為恐懼的“燕兒”,祁燕几乎是竭盡全力地向前跑,不管自己被多少樹枝刮傷,不管腳下有多少石頭將自己絆倒,不管身邊飛過多少暗器,她不躲不閃,一味向前。可是那聲音越來越近,近到就在她耳邊,近到幾乎貼上她的面板……
封存許久的記憶噴湧而出,越是跑得厲害,那些不堪回首的畫面越是撲面而來,夾雜著腥鹹的淚水毫不留情地鑽到她身體裡的每個角落。
然而,不能停下。
祁燕只覺得,一旦停下,甚至稍微慢一點,她便會被抓回那個永不見天日的牢籠,不堪的自己,骯髒的自己……
“燕兒……”
“啊!”祁燕驀然舉劍,身子一個迴旋,不遺餘力地砍向四周劈。
她不是祁燕,她是落霞!沒有骯髒的回憶,沒有尷尬的身份,沒有齷齪的親人,她只是落霞,保護傾君公主的落霞!
砍碎,只要將過往都砍碎,一切都不再存在!
祁燕用盡全力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