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懂的標牌和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結構。
臨床實驗區。
第六實踐所。
滅絕之種。
第四期培育室。
教條機關
犧牲所
……
一直到最後,降落進最深的黑暗裡。
升降機最後在最底層戛然而止,無數塵埃飛舞中,蓋烏斯從斗篷中摘下了風燈,點燃,昏暗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臉。
“跟我來吧。”
他對夏爾說,“你想要知道的秘密,都在這裡。”
六道龐大的鋼鐵閘門。
佇立在門前,夏爾茫然地抬頭看向上方,鐵門一直延伸到了黑暗的最深處。人類和它相比,渺小的像是塵埃。
這就像是被廢棄的神明居所,一度輝煌如天國,可現在卻破敗如斯。
它們由教團的合金技術所打造,足夠正面硬抗攻城錘的轟擊而分毫無損。
可當夏爾穿過他們的時候,每一道上面都早已被扯開了龐大的裂隙。有的地方是被燒化了,冷卻的流銅滿地。有的地方像是被撕碎,殘留的龐大指印宛然。還有的地方是被徑直地撞開,暴戾而野蠻的留下了一個裂口。
直到最後一扇,被整個從牆壁上拔出來,揉成了一團,堆在了角落中,宛如一座佈滿鐵鏽的山丘。
“這裡究竟是哪裡?”
在幽深的前進中,他目睹了種種不可思議的場景,甚至還有一具魔化鯨魚的骸骨被陳列在廢墟的大廳之中。
可是他卻不明白,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初代的‘煉獄’,教團所打造的監牢,神的懲罰在人間的具現。”蓋烏斯淡淡地說道:“儘管他們後來建造了更好的來代替它,但它本身的意義對人類來說無可取代。”
“聖城自己製造了煉獄?”
“為什麼不能?”
蓋烏斯反問:“他們不是連天堂都製造出來了麼?
夏爾,這沒什麼可吃驚的,尤其和他們所犯下的最大錯誤相比,這個地方原本的意義簡直不值一提。
在這裡,曾經匯聚了全世界最頂尖的樂師和學者,來自巖鐵學院的預言師,來自幻象群島的詛咒者,師從泯滅之門的鍊金術師……甚至是天竺的僧侶,東方的天人……
這裡曾經是整個人類世界最前端的地方。神聖三一學院的研究室連和它提鞋子都不配。”
他的腳步停頓在空曠黑暗的大廳中央。
“我們到了。”
他驟然停止,令身後的夏爾一個踉蹌,向前傾倒,但是卻被他拽住領口,拉到身後。迎著夏爾困惑的眼神,他放低了風燈,照亮了腳下的斑駁黃線:
“記得踩在黃線外的地方,黃線之內……已經不是人類能理解的世界了。”
夏爾沉默中,像是明白了什麼,抬起頭,凝視著面前的黑暗,視線便像是穿透了這一片如有實質的黑暗,窺探到那陰影的真正面目。
因此,才臉色蒼白。
汗流浹背。
蓋烏斯彎腰,將風燈放在了腳下,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根燃燒棒,折斷之後拋入了黑暗之中。於是,黑暗中驟然有熾熱的光芒迸發,照亮了一切。
黃線之外,是深淵!
燃燒棒綻放出熾熱的光亮,盤旋著墜向了黑暗的最深處,也照亮了面前堪稱恐怖的龐大囚籠。
就像是為巨人打造出的枷鎖,足足有百餘米高的地下空間中垂落了數十根有數米粗細的枷鎖,枷鎖早已經斷裂,凌亂地散落在地上。
燃燒棒從夏爾所在的看臺上墜落到地步,落進殘留的汙水中,光明黯淡。
可在黯淡的光芒中,卻照亮了一個並不存在於此處的恐怖身影。
明明那個囚籠中空無一物,可光芒落在牆壁上,卻留下了猙獰而龐大的影子,充滿了整個囚籠。
只是影子,便驚心動魄。
無從形容那究竟是什麼生物,它彷彿蜷縮在這囚籠之中,沉睡,可只是存在便令人覺得理智受到了殘忍的拷問,世界觀被衝擊崩潰。
三個模糊詭異的畸形頭顱,彷彿無時不刻地凝望著四方,千百條手臂投下了詭異的陰影,如蛇在鋼鐵牆壁上蜿蜒。
所過之處,鋼鐵便發出嗤嗤聲響,宛如這純粹的影子也變成猛獸,無孔不入地帶來腐蝕的氣息。
這只是殘影。
可這經年累月所殘留下的暗影,便令這一片空間徹底地失控,變成了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