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一去,雨晴後月朗星稀的村野中,頓時響起蛙聲一片。
朝歌和梁庫、阿光、老賭頭睡在一間農舍裡。此時已經夜半,保持著很規律生活的阿光已經睡去。沾枕就睡的梁庫、老賭頭,當然更不在話下,早睡的不醒人事。
惟獨朝歌仍還朦朦朧朧的半醒著,自從那次雷擊後,他便越來越感覺出身體上的諸多微妙變化。等再次經過人骨坑的陰火激發,身體上的變化就更明顯了。
先是睡眠漸少,但相反人更精神了;然後飯量也在逐日減少,每次稍多吃一點,就會有種說不出燥熱心煩。
此外,朝歌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輕風吹入窗子後,分成幾股微流,從不同方向擊到屋內的牆壁上,然後再反彈散去各方。
越是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這種感覺就越靈敏。
而此時,身體內就四處很規律的迴圈著一種光質類的流,充盈而又柔和。
朝歌除了依稀還記得老賭頭的那幾句話外,便不再知道如何對這種流,再進一步引導和利用。就這樣任它們像涓涓溪流一樣,往來不息的流淌在自己這座人體山水中。一直在這種美妙感覺中,漸漸入睡。
但在朝歌的諸多變化中,卻有一樣始終沒多大改變,那就是多夢。
朝歌自小就多夢,這可能跟朝歌多思少語的個性有關。尤其是小時候那段自閉症,很長一段幾乎分不清哪裡是夢、哪裡是醒。完全構架在一種現實與虛幻相交替的混沌之中。
雖然隨著年歲的增長,朝歌已經漸漸從自閉的世界中走了出來。但多夢仍然是一直伴著他的另個世界。
而朝歌的這個漫長繁雜的夢境世界說來也簡單,幾乎大部分都在反覆重複著童年,或是比童年更小的幼年中一些片光碎影。
並且,這些殘夢的片光碎影有一樣都很相同,就是所有的場景中,都幾乎只有朝歌自己一個人。
今天重複的這個夢,除了朝歌自己一個人,還有一條魚,一條裝滿了各色糖豆的透明玩具魚。
這條魚是吊在空中的,魚的底下就是一動不動仰躺著的朝歌。
朝歌曾有過一段很長時間,專門對這些重複的夢做過推測。從這種毫無自主的狀態看,此時盯著魚看的朝歌應該是很幼小,幼小的甚至連爬起來都很艱難。
但對於正常人來說,連爬起來都很艱難的幼齡段,又怎麼會有如此清晰的記憶呢?
這便是朝歌有點解釋不清的地方了,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有種錯覺,也許這場景並不存在,也許只是童年時候一個清晰似真的夢。
只是這個夢忽然有點跟往常不同了,按以往,這個夢會在魚與朝歌的對視中漸漸的淡出,但今天不同了。
先是從仰吊在空中的魚開始的,那魚一雙大而透明眼睛後的兩顆白色糖豆,開始漸漸轉成紅色,像是兩隻充血的人眼,死死的盯著朝歌。
緊接著,透明魚腹內的所有五顏六色的糖豆,都像著了魔似的,一個個都變成了怕人的血紅色,瞬間把整條透明的魚,變成了一條恐怖的血魚,有著一雙血紅死魚眼的血魚。
朝歌隨著那漸漸欲紅滴血的血魚心跳劇烈,他很奇怪,夢裡的自己遠沒有清醒時的自制力,他甚至想叫,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想掙扎,身體卻絲毫沒有反應。
就在這種因極度驚懼而導致崩潰臨界點的時候,那瞪著一雙死眼的血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塊暗紅色樣的東西。
朝歌迅速從夢境中醒了過來,也漸漸看清了那塊紅色樣的東西,原來是塊吊在房樑上的紅布。
這種紅布幾乎是家家農房在起梁的時候,為了吉利而繫上的一塊紅布。
朝歌仰躺睡覺,那紅布正不偏不倚的吊在他的頭頂。
朝歌撥出了口長氣,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好好的夢魚變成了紅色。一定是因為就在夢境淡出的那一刻,朝歌看到了那塊紅布,而月夜中的紅色,對人的神經有某種刺激性,於是就有了這種恐怖的潛意識轉變。
但隨即一個念頭從朝歌腦中閃過,如果按這個次序,那一定是在朝歌作夢間就睜開了眼睛,否則又如何看到那塊引起恐怖意識刺激的紅布呢?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朝歌頭腦中一閃而過,並未深究。
可就在他翻了個身,側臥著再準備睡去的時候,朝歌忽然發現炕上少了個人,再仔細看,少的竟然是老賭頭。
第三集 破局之戰 第五章 一個一個的解剖
老賭頭人老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