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5部分

姐……”

她似乎有些說不下去,嗆了好幾聲,迎繡忙接過她手中的粥碗,又給她端了一杯水過去。七娘就著迎繡的手喝了幾口,這才勉強平息下來。她揉了揉發腫的眼睛。

“宋小姐身懷六甲走到城門前。將軍的副將本來是要放推石頭,放火箭阻擋青州軍搭雲梯的,但是將軍卻在火光中看見了宋小姐……”

其實,七娘明白王沛,對於王沛而言,他為了宋意然沒有娶妻,更多的是愧疚。

他至情至深地愛過宋意然一場,然而,當宋家獲罪之時,他還是在父親的威逼之下退縮了,他不曾像紀姜一樣跪上文華殿,也不敢丟下家中一切,追到嘉峪,他穿著河西軍的戎裝,躬身膜拜祖父的功績,然後眼睜睜目送宋意然墮進無邊的地獄。

在紫荊關外的沙場之上。

宋意然其實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們之間的關聯早就已經不該存在了,可是和紀姜與宋簡一樣,若是此生不復相見,或許誰都會有另一番天地。可是,人有灰燼的本質,人性有毀滅的慾望,只要同活在這個世上,沒有生死相別,那就一定會再相見。

身為軍人,王沛敢殺所有人。

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卻萬萬不配殺宋意然。

哪怕宋意然什麼都沒有說,王沛也覺得,自己這一回,要拱手一切,來償還她了。

“將軍不肯下令推石放箭,貽誤戰機,紫荊關……才被青州軍破了關。殿下,將軍原是深情的人,七娘見識短淺,雖知道將軍他觸犯國法,罪不可恕,可是殿下能不能看在將軍在紫荊關救過您和顧少俠的性命的份上,幫幫他……”

紀姜的手握了握,“我此時也身在囹圄之中,我……”

聽到此話,七娘的肩膀鬆垮下來,是啊,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女人,她是公主又如何呢,貶黜封號之後,她與自己又有什麼區別呢。

紀姜見她頹喪,輕聲道:“你不要著急,如今帝京時局複雜,朝廷還顧不上王將軍的事,等這段時間過了,也許我會有辦法。”

此時帝京時局究竟有多複雜。宋簡坐在文華殿的石階上,眺望著正雲門外那一群朱衣烏紗行跪的人。

梁有善立在他身後。

“鄧瞬宜回來了,浙黨這一派人原先是和顧仲濂不和的,如今也導向他了,如今,王正來,陳鴻漸這些原來閣中的老臣,還有顧仲濂從前的學生,也被浙黨這一派的人籠絡過去,一道在正雲門外來給顧仲濂請命。用這個架勢來給朝廷施壓,大有顧仲濂死,則百官辭老架勢。宋簡,這個仇,咱家看你是報不了了。”

說著,他抱臂與他一道坐下。

“宋簡,你不讓咱家殺紀姜,你自己又殺不了她。”

說著,他仰頭望了望高遠浩瀚的天。

“宋子鳴輸給許太后,你輸給臨川公主,說句實在話,你們這些人,還不如我這沒根的人痛快,沒人情,至少敢對好看的女人們下刀子。”

說完,他撐開腿來,“索性,跟我聯手,不要管浙黨這些軟腳蟲,直接殺了顧仲濂,再把這些人全部拖到午門廷杖,咱家保證,不用他們辭官,就都會死在午門外。到時候,你將內閣重組,咱家在司禮監,你在內閣,只要再處置了許太后,留那小皇帝一個人,大齊的朝廷就是你我二人的了,我梁有善只要一樣東西,之前散還給農戶的土地,我要拿回手中。”

“和你同謀?”

梁有善道:“呵……視到如今,宋簡,輕視我無意義,你要報你父親的仇,只能和我同謀,你不方便殺的人,我來殺。”

宋簡冷冷笑了一聲。從石階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下的灰,沿著階往下走。

前面是皇城的正門。臨近中秋節的,周遭的風物都以其柔韌的姿態向季節低了頭。宋簡迎著漸漸開始寒面的風一步一步往前走。

想著梁有善的話,又回憶起紀姜的話。

顧仲濂一條人命,正雲門外幾十條人命。

他一面走,一面抬起頭。

除此之外,還有蒼天在上。

行復仇之計多年,除了面對紀姜時的掙扎,這一刻他也猶豫了。

這個世界上,紀姜真的太瞭解他了。

她將一個比家仇更大的棋局擺在面前。這個棋局上不止有顧仲濂,有許太后,還有梁有善,有鄧瞬宜,有浙黨和內閣數百人的性命和前途,甚至還有江南上千萬百姓的生息之計。

他不是輕看梁有善,而是不能迴避重看眼前的宏大。

也是,連紀姜都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