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歆慈清叱一聲,劍鋒一絞,凳子裂綻,砸在了獵天鷹的臉上。獵天鷹口鼻頓時脹紫見紅,怪叫連聲,卻終於拔出他的短槍,反手揮出,一股盛烈的風撲面而來,招式毫無新奇,用力卻精準得很,“錚”地格開了這一劍。
這時沈礁抱著匣子,驚惶地想往桌子下躲去,然而槍與劍在空中不絕地交擊,尖吟聲刺耳驚心,他嚇得仰倒在地上,慌里慌張地將匣子舉起來胡亂擋在頭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向那匣子搶去,劍鋒槍刃交會處,這名貴之極的木料頓時絞化成渣,與水晶珠混成一體,化作一團芬芳而晶瑩的風,李歆慈一劍卻已逼到獵天鷹的胸口。
沈礁連聲尖叫,往李歆慈足下滾來。
李歆慈驟生警覺,雙脛已如沉冰水。
她隔著烏冰蠶絲踏下去,有骨頭在她足下“咯咯”碎裂,伴著一聲嘶吼,一柄沾著血的匕首飛射而出,鑽進茅草之中。
李歆慈一抖劍尖,將烏冰蠶絲挑飛,露出沈礁捂著喉頭的慘淡面孔。
“這沈老頭不顧孫子的性命了?”她又惱又驚,直覺有些地方出了差錯。然而此時短槍如鷹隼自高空勁撲而來,嘯聲峻烈,她無暇多想,凝神翻腕,微振劍鋒嚴陣以待。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些動靜,她整個背脊瀝瀝地一寒,眼角餘光裡,一團灰濛濛的影子連滾帶爬地從灶房裡衝了出來,正被那團飛在空中的的烏冰蠶絲蒙了個正著。
“咿呀哇……”
李歆慈聽到這聲音,方才記起這店子裡還有個老吳。那老吳本來聾啞,這一下又被蒙了眼睛,便沒頭沒腦地往李歆慈身上撞來。
李歆慈已看出獵天鷹此招破綻,正欲一舉擊殺他,此時換步移位,只怕勁力會有鬆懈,便心念微轉,運起“玲瓏無垢心法”,渾身泛起佛光般淡淡暈華,此時老吳撞上來,自會被彈跌出去。
然而他當真逼近時,一股濁臭撲鼻而來,即便是那槍尖殺氣已是裂膚摧發而來,李歆慈還是不願被老吳貼上身,便咬牙行險,在這幾無轉圜的情形下,硬是拔身躍起。
本是將要與槍尖格擋的劍身,此時斜斜在槍身上一掠而過,倒划向獵天鷹握劍的五指。獵天鷹反應也極快,槍身外振,揮打向李歆慈的腰眼。李歆慈劍身反轉,在槍身上一拍借力將要躍開。就在此時,烏絲之下,探出老吳的一隻手臂,那手臂在這瞬息間暴長,指間炸開一星赤紅的光,又轉瞬間成燎原烈焰,炫滿了她的視野。
色澤太亮,速度太快,便如一絲綺念,毫無徵兆,頃刻間現沒,令人無從提防,茫然失措。
這瞬間她向右閃去,於是那柄緋紅色光芒的軟劍,便無聲無息地貫入她的右肩。
“若是我不閃避,這時軟劍應是穿入我的胸膛了。”
李歆慈此一瞬間雖劇痛惱怒,卻還是有一絲慶幸。
她五指一軟,長劍脫手墜下,此時短槍正刺向她的左肋,獵天鷹見勝利在望,滿面狂笑,那槍力也使得格外剛猛。
獵天鷹槍力剛猛過甚,出招方位卻是漏洞百出,李歆慈左掌切在槍身,槍身一振,已振開獵天鷹的十指。她飛身疾退,攥緊槍頭往後狂推,獵天鷹慘號一聲,一隻眼睛已被槍柄貫入。
老吳眼見這一幕,面上雖木無表情,軟劍的招數卻是愈發緊催,似乎將空中的水也灼幹了,四下裡都騰著燙人的水汽。
李歆慈踩著獵天鷹的胸膛,拔槍刺向老吳的咽喉,他也極快地抬掌去攥,可槍尖的方位微微一換,便穿透了他的掌心。
“咔!”槍尖斷折。
“啊!”
李歆慈此時才來得及痛哼一聲,她棄槍而退,俯地一掠,左手撿回長劍,運劍如飛,虛影漫空,這本是破軟劍之法,然而那軟劍絲毫不懼,緊躡著繞上來,兩劍似乎還不及接觸,李歆慈便覺手上一空,她眼睜睜看著劍從中折,鋒頭直墜。
李歆慈將手中斷劍往側面拋去,正中那捂著一隻血眼,依然試圖撲上來的獵天鷹。隨後她身子一飄,足背一彎,將獵天鷹掀得飛起來,擋在了自己與老吳之間,同時雙手發力,潛心修煉十八年的靈魄逆髓功沛然離掌,擊在獵天鷹的背心上!
老吳一觸獵天鷹的身軀,便是自頭及踝一個狂顫,然而這片刻,他手中的短槍槍尖也脫掌射出。老吳飛身後退,躥出茅屋,然而那神功凝成的氣團,卻如重錘,其勢暴烈無比,他雖勉力閃躲,終究還是大吼一聲,一團混著內臟的血噴吐出來,將漫天的雨都染得紅透。
當李歆慈一瘸一拐挪出來時,似乎還行走於這一團血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