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討好地說:&ldo;阿兄不是喜歡那沙冰?姮這就回宮去做,午後送到阿兄處。&rdo;觪轉回來,瞥瞥我,笑笑,伸出兩根指頭,擺作一個&ldo;v&rdo;字。&ldo;啊?&rdo;我登時愣住,睜大眼睛,怎麼可能?!只聽觪說:&ldo;一盤不盡興,為兄要兩盤。&rdo;我鬆了口氣,原來是&ldo;二&rdo;啊……忙陪笑點頭道:&ldo;諾。&rdo;秋風越來越涼,從宮內的高臺上眺望,大地在陽光下金燦燦的,煞是耀眼。每年一到莊稼收割的季節,杞國上下就會格外地繁忙起來。貴族們要下到各自的封邑中視察,準備過冬的貯藏,連父親也會親自到鄉遂中的巡視大田,常常數日不回。不過今年稍有不同,父親覺得年紀大了,把農事交給了觪,自己留在宮中處理事務。觪忙得夠嗆,接連幾天在鄉遂中留宿,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黑了一圈,沒休息兩天,又往外跑。母親心疼他,細細叮囑他注意身體,還經常讓人送去可口的飯食。觪愁眉苦臉地對我說:&ldo;姮,在那毒日頭下,菜餚再美味為兄也覺得難以下嚥,只想著姮的沙冰,如何是好?&rdo;我笑著說:&ldo;阿兄,沙冰易化,恐未送至阿兄跟前便已成水,再者,阿兄奔波勞累,當食溫暖之物,沙冰寒涼,要吃壞肚子的。母親身體不好,阿兄勿教她擔心。&rdo;觪一臉沮喪。說到母親的身體,兩人都有些鬱郁。入秋以來,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臉漸漸消瘦,蒼白了許多,常常咳嗽。宮裡的醫師說她這是長期的病根遇到天氣變化所致,只能用藥石慢慢調理。我整日地待在她身旁,端藥遞水,一步不離,後來,索性將一些日常用具搬到母親宮裡,和她一起住,以便照顧。有我每天陪伴,母親的病情倒也緩解了些,但身為夫人,每天仍有不少庶務要處理,紛擾不斷。考慮到靜養,我曾勸母親把後宮的事務交給叔姬或其他身邊人分擔,她卻笑笑,道:&ldo;姮放心,些許小事,不過繁瑣了些,母親還應付得來,不需旁人cao勞。&rdo;言辭之委婉,語氣之堅決,讓人勸不得。我說她不動,只得作罷,母親心思太重,這病有一半就是累來的。除了我以外,最勤力服侍的是叔姬。她天天都來,從早待到晚,從不言累。其他的庶室也常成群地結伴來探望,陪母親說話,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我對她們很反感,不僅因為她們吵到了母親,還因為我覺得她們到這來的目的,根本是為了見父親。自從父親開始慢慢讓觪處理國務以後,他清閒了許多,隔三岔五地過來看母親,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如今母親一病,他更勤快,幾乎每天都會來。叔姬挺識趣,父親一到,她立刻行禮告辭;其他妾室卻不會這樣,仍然坐著,半天不走。母親面上淡笑,冷眼旁觀。後來,父親覺得不妥,下令說夫人有恙,宮中之人如無正事,一律免去探視。以後父親再來,室中就只剩我、母親和他三人。令我吃驚的是,父親居然很健談。不過大部分時間裡,都是他一人在說話,從國事到家事再到貴族們的趣事,說了很多;母親卻只是聽,時而淡淡地答上一兩句,神情平靜。有時候說到樂處,兩人都會笑起來,但一笑完就立刻冷場。實在找不到話題,父親就讓我彈琴,一室詭異的寂靜,只餘琴音,我渾身不自然。母親對父親的態度很奇怪,看上去相敬如賓,一言一行皆在禮儀之中,卻總保持著疏離。有時父親留到很晚,像有在此歇宿的意思,但母親總會適時地對我說:&ldo;姮可覺得困了?稍候與母親一起就寢吧。&rdo;父親只好離去。我覺得自己像個大燈泡,看著母親身體好轉起來,就向她提出搬回宮去。她卻不準,仍然讓我住在她的宮裡。秋收過後,齊國傳來訊息,他們答應把齊央嫁過來。父親大喜,立刻派人前往納采、問名。我聽說以後,詫異不已。齊一個泱泱大國,公室顯赫,炙手可熱,怎麼會看上杞一個小國的求親?我當初以為他們即使會答應,也不過用一個庶女或宗女打發,沒想到齊國真的首肯,要把嫡女嫁給觪。我想起齊央見到觪的表情,不禁苦笑,如願以償地嫁給美男,那丫頭必定樂瘋了。事實上,我倒不討厭齊央,反而覺得她雖然任性,卻率直可愛,對她相當有好感。只是,她的姐姐齊螢……算了,素未謀面,不想也罷。總的來說,這門婚事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偏心地看,觪不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