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似乎都很偏愛一首王菲的歌曲《旋木》,於是有不同的男人和女人在不同的時候極力向我推薦。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習慣,聽別人推薦的歌曲之前先看歌詞,因為我喜歡先從歌詞中感知一些資訊,比如這首《旋木》,它不需要華麗的詞藻,它不需要優美的文筆,它只是你或我都可以唸叨出的字句,它如此平淡簡單,可是卻說著一個又一個哲理,無論是那種只能在原地奔跑的憂傷,或者是那種音樂停下來就要散場的無奈。我想,我未聞其聲,已經為這樣簡單的字句而感動莫名,於是在一個下午,我特地去聆聽了這一首歌曲。

那個週末的下午,窗外陽光明媚,微風輕拂,露臺的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花香和陽光的焦香,我像每一個週末的午後一樣,做完一些簡單瑣碎的家務,然後坐在露臺的竹椅上喝一壺清茶,讀一本書,或者閉上眼睛欣賞一些喜歡的音樂。

王菲的聲音從房間裡的音響裡傳了出來,輕柔得像是纖細柔弱的女人手指輕撫著歲月銘刻的痕跡。我在歌聲中彷彿是乘坐著旋轉的木馬,一圈又一圈,直至飛向遙遠的夢中天堂。那些陳年舊事也像是乘坐著旋轉的木馬,一圈又一圈,倒著旋轉,就像是倒退的電影情節,一幕又一幕,或者清晰或者模糊地在腦海裡重演。於是,那些隨著時光飛逝的童年記憶也像是乘坐著倒著旋轉的木馬,一年又一年,直至彷彿又退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那一年,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那天清早六點,我響亮的啼哭聲響徹了整間產房,辛苦了一個通宵的醫生護士已經汗流浹背,她們終於鬆了一口氣,抱著我走出了產房,守候在產房門外的祖父一聽說生了一個女孩子便異常開心。後來,聽父母說起,原來在我出生以前,祖父便一直希望可以擁有一個孫女,他說女孩子乖巧可愛,他說女孩子是父母長輩的小棉襖。

難產而出的我按照醫院規定被送進了特別護理室觀察三天,於是,祖父和祖母、父親和母親全部一起站在玻璃房外看著我,祖父興奮地說,你們快看啊,就是那個小傢伙了,小腳踢得很有勁兒,個頭也最長的,那就是我們家的小寶貝。是的,那便是我,出生時並不比其他嬰兒重,但是比其他嬰兒都長,小腳兒也不像其他嬰兒那樣胖嘟嘟的,很纖細,而且踢得特別有勁,我還是在一群嬰兒中哭聲最大的一個。祖父總是很驕傲地說,真是我們家的寶貝啊,才這麼點兒,嗓門就這麼洪亮了。

印象中,在我三歲以前,對於祖父母的記憶都不深刻,當時年幼的我跟著母親在貴州那個出門便看見山的偏僻貧窮的小鎮生活,直到母親從貴州調回家鄉,我才有機會和祖父母多接觸。我記得祖父母家的房子很大很寬敞,特別適合小朋友玩捉迷藏,而祖父的床底是我最喜歡躲藏之處。我總是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望著祖父,然後咯咯地笑。

記憶中最深刻的便是祖父的眉毛,很濃很黑,而且很長,一直順著眉梢延長到眼角,小時候常聽大人們說那叫壽星眉,就像畫上的壽星老人似的,代表著長命百歲,福壽無邊。可是祖父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健康長命,他沒有活過百歲,甚至沒有活過八十歲,然後去實現他的心願。祖父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他最大的願望便是爭取活到1997年,等到香港迴歸以後去香港旅遊。

每當我坐在祖父的腿上,總是喜歡伸出小手去撫摸祖父的眉毛,每一次我都會用甜甜軟軟地聲音問祖父,爺爺,你的眉毛怎麼會像頭髮呢?爺爺,我給你的眉頭梳辮子好不好?

祖父總是摟著我,然後笑著說,你這個小調皮鬼,小腦袋裡總是裝著一些奇思怪想,眉毛又不是頭髮,它怎麼可以梳辮子呢?

得不到滿足的我便開始哭鬧,用一雙大眼睛望著祖父,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祖母這個時候一定會在房裡聽見哭聲,然後跑出來一把抱起我,給我擦掉眼淚,她對祖父說,老頭子啊,讓她玩玩你的眉毛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好好地讓孩子哭呢?

祖父只好哄著我說,好了,不哭了,你最厲害了,讓你給眉毛梳辮子了。滿意的我立即會破涕而笑,發出清脆響亮的笑聲。我笑的聲音很洪亮,據說在我只有四個月的時候,有一次生病住院,我的笑聲傳遍了整層樓的所有病房,醫生、護士還有其他病友的家屬都好奇地前來觀看,他們都驚訝不已,他們都難以置信地問,真的是這個四個月的孩子在笑嗎?

若是父母在身邊看見了這個情景,一定會說祖父母都太溺愛我,這樣會養成我的不好習慣,比如不順心了便哭鬧。祖父則總是在一旁笑而不出聲,祖母則會在一旁說,家裡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不溺愛她溺愛誰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