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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顏朝天,本色無妝。

來扎什倫布寺朝拜、參觀的女孩子雖多,但像寶鈴那麼美的,卻是萬里無一。

想到寶鈴,他不自覺地連嘆了兩口氣,前一聲是讚歎,後一聲是惆悵。於他而言,再美的女孩子也是過眼雲煙,在扎什倫布寺待不過一兩天、一兩週,然後就離開,此生不會有第二次見面的機會。

“嘆什麼氣啊?”巴桑降措問。

關文搖搖頭:“沒有沒有,我是——”

驟然間,他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不尋常味道,心裡突然一緊,倏地停步。

前面就是僧舍,轉過拐角就到都吉上師的房間了。

巴桑降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不斷地抽著鼻子。

“是血腥氣——巴桑,我聞到了血腥氣!”關文叫出聲來。

巴桑降措疑惑地反問:“怎麼會有血腥氣?”

關文愣了幾秒鐘,突然向前飛奔。過了拐角,他一眼就看見都吉上師房間的門半開著,一隻手臂擱在門檻上,五指張開,彷彿要抓住什麼。

他停下來,屏住呼吸,夢遊一樣一步一步向前走。

巴桑降措比他反應要快,飛奔到門口,一把推開門,隨即大叫:“師父,師父,你怎麼了?”

關文腦子裡像搗了一團漿糊似的,一步一捱到了門口,靠著門框向裡看。

都吉上師俯臥在門檻內,身子下面一大灘血,左手捂著喉嚨,右手向外伸著。很明顯,他已經死了,這種詭異而徒勞的動作是他臨終前極力掙扎而留下的。

巴桑降措連喊了幾聲,都吉上師都沒有回應。

“你守著這裡,我去叫人!”他倒退著出門,向南面的民管會方向飛奔而去。

關文定了定神,用力站穩,向屋裡望著。

都吉上師房間裡的佈置非常簡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靠牆角的地方,是一個松木板搭起來的簡易書架,共有兩層,上面擺滿了各種醫學書籍。桌上也擺著許多書,每一本都是攤開的,用青石塊磨成的鎮紙左右壓著。

據關文所知,都吉上師足不出寺,除了看病看書、參禪悟經,幾乎不跟別人來往,不可能惹上什麼仇家。看屋內陳設,其人又清貧之至,更不可能因為劫財而受襲。

“爹瑪(藏語:伏藏)……爹瑪……”都吉上師的身子動了動,急促地喘氣,含糊不清地叫了兩聲。

關文俯身,握住都吉上師前伸的那隻手:“上師,我是關文,你要告訴我什麼?別急,巴桑已經去找人了,我們這就把你送到醫院去!”

“巴桑……”都吉上師的聲音越來越輕,被關文握住的手也漸漸冷了。

關文叫了幾聲,確認都吉上師真的已經過世了,不覺有些黯然。一小時前,他們還在彌勒佛殿那邊交談,一小時後就陰陽永隔了。這種人世間的生死意外,來得實在是太快了,令人難以置信。

民管會的人很快到達現場,全都面露難色。

先是小偷,後是都吉上師,扎什倫布寺一晚上發生兩起離奇血案,令民管會的人大感頭痛。兩名死者的傷口都是喉結上,形成了一個拇指粗的血洞。近年來,民管會很少遇到此類詭異事件,沒有案例可循。

關文如實地回答了一切,從都吉上師在彌勒佛殿前的低聲吩咐講到路上聽到的奇怪狗叫聲,事無鉅細,全都一一詳述。

巴桑降措的話與關文相互佐證,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民管會的人登記結束後,有人把都吉上師的屍體抬走。

作為都吉上師的弟子,巴桑降措親自動手,把書桌收拾乾淨。他的動作異常緩慢,悲傷之情,溢於言表。事實上,寺裡所有的人對都吉上師的死都很傷感,因為那是一個醫術高超、普濟眾生的好人,寺裡寺外的人都曾得到過他的妙手救治。

“關文,你先回去吧,師父的後事會有專職人員處理,跟你關係不大。”巴桑降措說。

關文囁嚅著問:“都吉上師最後提到伏藏的事,那是什麼?你知道嗎?”

巴桑降措搖頭:“我不知道,從未聽師父提起過。關文,你確定最後聽到的話是‘爹瑪’而不是別的什麼?”

關文點點頭:“千真萬確。”他在扎什倫布寺待了這麼久,對於當地僧人的藏語發音相當熟悉,況且都吉上師當時的語速很慢,所以自信絕不會聽錯。

“你先去吧,如果民管會的人有需要,我會讓他們去你的住所。”他說。

關文答應一聲,走出了僧舍。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