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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切,死得其所,死而無憾!”

白子一離開棋盤,盤面的戰局就變了,黑棋順勢長驅直入,搜根起底,將白棋的邊角基礎掃蕩一空,趁勢圍殲中場大龍。一瞬間,白棋死,黑棋勝。

“看,小小一顆‘三、三’,有多重要?”白衣女子喃喃地低語。

“它代表什麼?”黑甲將軍轉身,懇切地望著她。

“它代表一個契機。”白衣女子說。

這次,連關文都大惑不解了,因為“契機”是個太空幻的詞,已經是哲學和佛理的範疇。

“什麼?”紅衣女子問。

“卦象說,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那是《詩經??小雅??鹿鳴》上的句子。意思是——‘野鹿呦呦叫著呼喚同伴,在那野外吃艾蒿。我有許多親愛的賓朋,鼓瑟吹笙歡迎他們’。我用另外兩卦來推解這第一卦,用另外四卦推解前面的兩卦,用另外八卦推解前面的四卦,用另外六十四卦推解前面的八卦,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未來的某一日,藏地之外的東方來客領導了第二次戰役,千軍萬馬之中,取羅剎魔女首級於一線之間。對藏地而言,這絕對是一副好卦,可是——”白衣女子沉吟著,指尖一彈,把那顆白子飛射出去,連環穿透前方的棋盤,準確地擊飛了所有“三、三”位的白子。於是,所有棋局都變成了黑勝白負的可怕局面。

關文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領悟了那顆白子存在的獨特意義,正是“牽一處而動全身、系千鈞於一發”。

那顆白子,就是引發全域性變化的“契機”。有它,白棋生,無它,白棋死。

“可是什麼?”紅衣女子追問。

“明明是珠穆朗瑪峰大雪崩的勝局,其中竟然藏著死水微瀾的隱憂?白棋藉助‘三、三’位的伏兵反敗為勝,屠盡黑棋大小長龍,但黑棋卻留著‘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大殺招?為何?為何?這一卦,與我昔日在布達拉宮的最高飛簷之上用‘鬼穀神算聽風飲露法’占卜的那一卦大同小異。如果這是真的,那他所領導的又是一場‘畫虎不成、反類其犬’的戰役,結局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那羅剎魔女將再次脫逃蟄伏。你們說,到底為什麼無法徹底除去魔女?難道她真的如長安凌煙閣第一大智者所說,有九條命、三十三替身、七十二變化——”

白衣女子本來是要解釋給其餘兩人聽,但自己提給自己的問題卻越來越多,終於雙手捂著太陽穴,無法繼續說下去。

她用占卜來解釋占卜,用問題來解釋問題,這已經是數學、邏輯學裡的最玄妙領域,等於是用塔形陣列、環形陣列來求解核心問題,如同多元一次方程、多元多次方程一樣,表面看似簡單有解,實則深奧莫測永恆無解。

關文從頭到尾梳理她的話,感覺占卜一道實在是高深莫測,卦象是明明白白擺在那裡的,全靠占卜者用超強的心智去聯想、推測、拆解、窮釋。占卜者心智有多高,那卦象所展示的境界就有多寬廣。

驀地,那女子雙手垂落,十指縫裡便多了幾綹灰白長髮。

“占卜者的心智總有窮極之時,而真實世界中的諸般變化卻永無直徑,這種情形,就像用尺子丈量地球一樣,就算用盡全世界的尺子,又怎麼量得過來?勉強為之,只會將人逼瘋。”關文瞬間感覺到,那白衣女子的心智已經到了極限,面臨崩潰之厄。

“姐姐,你的頭髮——”紅衣女子驚呼。

“我明明測算到了羅剎魔女的樣子,也籌劃了最大限度的戰局,把她的身體全部圈進來,可還是給她逃脫出去。我預感到,她的體內擁有一股至陰的力量,陰盡陽生,陽盡陰生,陰陰陽陽,迴圈不息,那是為什麼呢?”白衣女子渾然不覺別人的呼喚,垂下頭,苦苦思索。

接著,她額際的發又飄落下來,本來是黑亮亮的青絲,已經變成了純白色。

關文腦中一熱,脫口而出:“那她不過是一名陰陽人而已,又有什麼可思量的?”

現代醫學中,不斷有陰陽人、雙性人的病例出現,以關文的知識範疇,理解這一點毫無問題。

“停下來吧!”黑甲將軍大喝。

白衣女子的黑髮正在一寸寸變白,到了最後,她的頭頂再也找不到一根黑髮。

關文猛然記起了現代文學史上,有位香港梁姓作家所作的《白髮魔女傳》一書中,就有美人一夜白頭的故事,只不過那書中所載的,是名為“練霓裳”的江湖奇女子為了情郎變心而白頭,與藏傳佛教無關。

“愛妻,停下來吧!”黑甲將軍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