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格桑的生命結束於極物寺,留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遺憾。
“有時候,路不是我們主動選擇的,而是時勢逼人,推動著我們走上這樣一條路。如果人這一生,可以自由抉擇,很多人一定會重新來過,去做完全不同的事。”林軒沉聲說。
回溯自己近三年來的歷史,他感覺自己一直處於一個龐大的迷宮之中,繞來繞去,看不到正確的方向。田夢、格桑、堂娜、薩曼莎的相繼出現,使他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推動著,一直到了現在,受困於珠穆朗瑪峰之下。
“最怕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不是嗎?”格桑笑起來,笑聲苦澀,完全不像是她那個年齡應該有的。
“這是夢嗎?”林軒反問。
“不是。”格桑清清楚楚地回答。
“不是夢,又是什麼?在極物寺,我們明明已經陰陽永隔。”林軒不敢回頭,只怕是頭一回,格桑就不見了。
“我們是在生命的回聲裡。”格桑回答。
林軒低下頭,咀嚼著“生命的回聲”五個字。
“那是生命的不同階段,簡單說來,就是一個人在山谷中大聲呼喊,聲音九曲八繞,可以激盪長達十分鐘之久。再有,如果將一顆石子投入一個靜謐的湖中,湖面上的漣漪能夠激盪數百米之久。現在你聽到的,就是我在遙遠的極物寺要告訴你的。生命由鮮活到枯萎是人類眼中的一瞬,但從微觀角度來看,半秒鐘、一秒鐘都是一個漫長的煎熬過程。我在那個過程裡,想到一些事,可以慢慢說給你聽。當然,這是我們的緣分,你才能最終聽到它們。另外有很多人,留下數以億計的回聲,卻沒有被人聽到。”格桑嘆息著說。
“你要告訴我什麼?”林軒不敢耽擱,立刻提問。
“我要說的,其實只有一句話,在生死交錯的剎那,我看到了鏡子,更看到了鏡子中的那一雙被淚水浸溼的眼睛。”格桑回答。
第二百四十章 烈焰、鏡面、眼睛
“眼睛?”林軒腦中的心事被觸動,因為**公留下的“天啟”中,最費解的就是“眼睛”這個詞彙。
“那雙眼睛裡充滿了複雜、苦澀、悲哀、憐憫和憂鬱,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看到它,而且不是在人的臉上,只是單獨的一雙眼睛。我一接觸到它,就想虔誠地跪拜下去,把一生都交給它。”格桑的語調漸漸變得堅強起來,“它是我的倚靠,是我的精神城堡。我覺得,只要跟隨它,就能獲得生命的真諦。到了後來,我從那眼睛裡看見了一盞燈。”
“我很想知道,那盞燈在哪裡?”林軒問。
“那盞燈在眼睛裡,燈帶來火,火孕育生命,掃蕩黑暗與猛獸,讓這世界充滿溫暖。找到那眼睛,也就找到了燈。”格桑回答。
林軒思索了一陣,艱澀地追問:“你是意思是,你並不知道那眼睛和燈在何處?燈在眼睛裡、眼睛在鏡子裡、鏡子呢?又在何處?”
他的思想被這一連串問題繞住,事實上,那三件東西的關係反過來說也是成立的,只要找到其中一樣,就能揭示一切。
“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你也知道,伏藏師腦中存有的那些東西,不是她自己能夠決定長短和多少的,而在於前世她遇到了什麼。我是伏藏師,但卻是一個不合格、不稱職的伏藏師,也是一個無法給後來者帶去希望、無法為行旅者點亮燈塔的伏藏師。很無奈是吧?當我回顧從前時,眼中滴滴泣血,淚已流乾,血也就要乾了……”
搭在林軒肩上的手抽了回去,格桑的聲音卻仍然在繼續:“在藏地,千百個伏藏師所要傳授給世人的要旨,皆為片片段段,晦澀無比,無法解釋其中意義。現在,正需要一個真正的大伏藏師橫空出世,把一切片段連綴起來,讓真正的大伏藏浮現在世人面前。我希望,那大伏藏師就是你,就是你……”
林軒回頭,不見格桑的影子,空見寂寞悽清的石壁。
“鏡子、眼睛……”他跳起來,“眼睛中的燈火……**公的天啟……”
諸多問題在他腦子裡激烈碰撞著,像是一大筐攪亂了的拼圖板。他越是手忙腳亂地要將這些碎片拼合起來,就越無法順利得手。
“**公的天啟與格桑的生命回聲講述了同一件事,格桑比**公更高明,認識到所有伏藏皆為碎片,只有打破‘伏藏即伏藏’的概念,沿著‘伏藏只是碎片’的思路前進,把所有伏藏放在一起來破譯……我是不是那決定人類命運的大伏藏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找到那盞燈,解決困擾所有人的謎題……”
在激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