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斷義絕,她親手截斷他們的情愛,她看清他臉上的哀慼,也看見自己無助的心情,但時勢環境逼她不能退。
“好,既然這是你要的,我就為你辦到,蘇家欠你的部分,一定會還得清清楚楚,不虧欠你一分一毫。”甩開衣服,他憤然走出門外。砰!一聲用力撞擊,直直撞上她心間。
到最終,她仍是敵不過他心目中的蘇家人,多年真心換得今日夢醒,不管她再努力、再盡心都沒用的,是不是當情勢對立,他就要站到對面,與她為敵了?
看著他遠離的沉重步伐,一聲聲都踩上心坎,迫的她喘息不過。她成功了,這些年她一直努力想惹出他的脾氣,卻始終沒成功,這回他真的火大,卻也宣告了他們結束。
也好,就這樣大吵一架,然後兩個人就算了!從此不用相思、不用懷念,斷得乾淨利落,再無牽扯。
他收回他的感情,她捧回她的心,不負不欠。可是……心碎了啊……怎麼縫、怎麼補,才能補出完整?
會不會往後,再經歷一段似曾相識,心就會兀自疼痛?會不會記憶封鎖不住,跳出來氾濫成災,淹沒她的心、她的知覺?
會不會未來,她再無情無淚,活著只是為了呼吸,再無喜怒感動?他說了要為她復仇,可是她一點都不快樂呀!
淚不停不停落下,心不斷不斷抽搐……可是,家仇不能不報,她等過漫漫十年,怎能說放棄?
爹爹、娘、青兒、橙兒、墨兒都在等著她呢1
仇不能不報、恨不能放棄,就算經過這一著,輪到她欠下他,她願用一生的不快樂、用一輩子的孤寡來償還。
掘口深深的井,刨出心髒,扔了、埋了,壓上重重石塊,騙自己從不曾愛過,讓苦痛消失,讓她再也不識幸福……
自那日爭執後,他再也沒回來過,或淺住在藥鋪裡,成日成夜工作,他用忙碌來安定自己不肯安定的心。
在家中,予藍也和他相同,她做過一雙又一雙的鞋子,縫過一件又一件的襖子、衫褲,眼睛花了,她揉揉,繼續穿針引線,背痠了,捶捶捏捏兩三下,又繼續剪布裁衣。
“予藍姐姐,你和少爺到底怎麼了?他不回來,你不說話,弄得我和翠玉姐姐心不安妥。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要不要我們做一桌子菜,邀大少爺回來,你們說說樂樂,有再大的怒氣也會消了。”珍珠在她耳邊聒噪,予藍沒聽進去半句。
“予藍姐姐,大少爺脾氣一向溫和,只要你去向他說聲抱歉,事情就過去了。”翠玉看著日漸消瘦的予藍,眼裡浮出淡淡淚水。
停下針線,予藍抬頭看看窗外,天黑了,一日又過去,再不加點緊,會來不及的,咬咬唇,她又繼續手中的工作。
“你到底是怎麼了,說說嘛!不說出來,我們怎麼幫你?”珍珠搶下她手中針線,不准她再低頭。
“我沒事,我只是趕著要把這些衣裳完工。”嘴裡應著珍珠,眼睛看向門外,今天……他又不回來。
可是,他回來作啥?回來面對一個跟玉姨娘一樣,面目可憎的女人嗎?要是她,她也躲得遠遠的。苦笑在臉上一閃而過,搖搖頭,她重新拿起桌上的散佈。
“你趕這些衣裳做什麼?你這些日子裁裁縫縫做的衣服,大少爺可以穿上一整年了。”翠玉搶下她手上的布,不准她再動手。
“再過幾天,我就要回石頭村去,現下不做,要留到什麼時候做?這些年,他穿慣了我親手縫的衣服……我怕他不習慣啊!”
“既然放心不下大少爺,為什麼不留下呢?大少爺要娶你為妾的呀!”
這會兒,他還願意迎她為妾嗎?恐怕是不願意了吧,在他眼中,她是猙獰可怖的女人。
這回她沒答話,低下頭徑自沉思。“至少,你吃點東西吧!你不吃不喝,瘦成這樣,大少爺會心疼的。”
心疼?她再招惹不起他的心疼了,對她,他還剩下什麼?情湮滅了、愛飛散了、心疼不再……只剩無奈和憎厭。
手上沒了東西,她獨自走出湘園,走入書齋。
今年的梅花提早開的熱烈,一定能結出累累的豐碩梅子,還記得往昔,看到這番盛況,她都會高興地在樹下手舞足蹈,拉起他跳起不像樣的舞蹈。
湖面結下一層寒霜,那年她在裡面放養不少魚,他們總在夏日午後,到這裡垂釣。她唸書、他握釣竿,他的感覺很敏銳,魚一上鉤,就能準確無誤把魚給釣起。
有回,連連幾日都是同一種魚上鉤,吃過好幾天,吃得她看到那魚都想嘔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