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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罪自殺,遺體發還家屬安葬。”

“畏罪自殺?不可能啊!爹爹向來義理,他不愧天、不怍地,為什麼要畏罪自盡?是不是你們傷他、刑他?還是你們弄錯?”橙兒追著離開的官差後頭問。

官差見她年齡小,不與她計較,一個動手,把她推倒在滿地銀白間。

藍兒伸手,顫巍巍地開啟草蓆一角,淚水成串滾下,還沒掉到地面已成冰珠子。

是爹!他不合眼,他死不甘願啊!

“爹爹,您不能死,您死墨兒就沒有爹爹了,墨兒不要、不要啊……”墨兒趴在孟秀才身上,聲淚俱下。

橙兒聽見墨兒的哭嚎聲,跪爬到爹爹身邊。“爹,是您弄錯,還是他們弄錯?您不會自殺的,是不是?您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損傷,您怎會傷自己?”

橙兒從小活潑好動,身上常常弄出坑坑疤疤,讓娘看得好不心疼,自從爹爹跟她說上這話之後,她開始仔細起自己的安全,不再讓娘心疼不捨,可……爹,他怎能讓她們姐妹傷心?

“爹,這回青兒聽話,不哭。您常說,青兒愛哭不好,青兒的淚換不回既定的事實,我懂了,我會用力量改變事實。就算一生為奴為婢,我都要賺足夠的銀子,為您請來一個好狀師,還您一個光明磊落的名聲。”

“青兒說得對,橙兒、墨兒不哭了,我們要留著力氣為爹爹翻案,讓世人知道,爹爹是個飽讀詩書、賢達明德之士。”藍兒斂去淚水,記取身為大姐的責任。

話說到這裡,孟秀才的眼睛緩緩閉起,彷彿安了心,不再牽掛。

“你們能這樣想最好。走!我們先將你們的爹送回石頭村,跟娘葬在一起。之後的事,再好好參詳該怎麼做。”王大叔說完,忙起身僱車。

點頭,四個懂事女娃,拭去淚水,為爹爹整理遺容。

葬過爹爹,藍兒、青兒、橙兒、墨兒在爹孃墳前許下誓言。

夜裡,四個小女孩坐在爹孃生前的木板床上,圍成一個圈圈兒;明天大家就要跟著牙婆(注)離開,各分東西了,今晚,誰都睡不著覺。

藍兒拍拍妹妹們的肩膀,撫撫她們的頭,要是有能力,她怎捨得讓她們離開身邊。垂首,她從袋中拿出帕子,開啟帕子,裡面包著四塊斷玉。

“這是爹爹娶孃的時候,送孃的玉鐲子,娘病重時,硬要將它從腕間拔下,不小心摔斷了,娘囑咐我,把它們鑲成鏈子,讓我們一人一條,戴在身上作紀念。眼前,大姐沒錢鑲鏈子,你們一人一塊,帶在身上吧!”

碎玉送到妹妹手中,冰冰的小手相觸,一陣鼻酸,兩顆圓滾滾的淚珠從青兒眼眶裡滑下。

“青兒,你的身體最弱,到王府去幫傭,要好好照顧自己,別染上風寒。”

“大姐,青兒知道,我們約了十年不是?十年後我一定會回到這裡,帶著攢下的銀子,給爹爹請個好狀師。”青兒承諾。

“對,我們不但要告倒蘇家,也要將昏庸愚昧的縣令——吳知才,給告出一鼻子灰。”橙兒忿忿難平。

那日,領了爹爹回來,村裡的姨嬸叔伯看過爹爹身上的累累傷痕,都認定爹爹不是自殺,而是用刑過度,熬不過,才會離開人世。

“橙兒,你這急性子最讓我擔心,要記得,到長孫家你是當婢女的,凡事要柔順,要聽主子的話,不要過度談義氣、處處講公平,面對主子,你沒有對峙的權利,知不知道?”看著三妹,眉峰攏起,藍兒很難不操心。

“大姐,我知道啦!我會聽話、不頂嘴、不亂髮脾氣,努力當個好婢女,存夠錢替爹爹翻案。”橙兒點頭,下定決心。

“墨兒……”藍兒剛剛開口,墨兒就接下她的話。

“大姐,我知道,墨兒年紀小,家事做得不好,到景老爺家裡要多看、多聽、多學習,受點委屈沒關係。”墨兒懂事地說。

“知道就好,要牢記十年之約,十年後的臘月初十,一定要回到石頭村,我們的家裡。”藍兒重複提醒。

“我們會的。”交握著彼此的手,不管分隔再遠,她們的心永遠相系一起。

屋外,大雪紛飛;屋內,四顆小小的頭顱緊挨在一起,這一別……將是十年呵!

注:牙婆是專為府宅官員、富豪人家,買丫頭、寵妾、歌童舞女……的女性人口販子。

第一章

送走三個妹妹,孟予藍跟著牙婆前往縣城張老爺家。

途中,牙婆嘮嘮叨叨說個沒完,予藍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她的心全掛在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