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今上器重他,因此這幾年他脾氣越發大,這幾年尤其是。仿若急欲做什麼事情,又因前朝受到磨練,因此抓權抓的狠了些,對下面頗為嚴厲,用定嬰老大人的話來調侃,就是莊成秀此人,吃相向來難看。
這日莊成秀正在衙中坐班,身邊放著足足有幾十斤的卷軸正在一卷一卷的細細觀看。他是個熱愛上班的人,若放到後世此人必定是個全國勞模的秧子。
正處理著,衙下的小吏卻提著一個木盒進屋,見莊成秀沒抬頭他也不敢打攪,就在那裡安靜的立著。莊成秀忙得很,一時間也沒發現屋裡進了人。
眼見著太陽老爺緩緩西去,屋裡半蒙半明,莊成秀的眼睛有些勞累,便將神色從公事裡拽出來,一抬頭卻看到那小吏,又看到那木盒,於是問他:“這是何物?”
那小吏回稟道:“回大人,這是遷丁司侍郎官付季,付大人送來的。也沒說什麼,就送下盒子就走了。”
“哦?”莊成秀有些驚訝,忙叫小吏將盒子呈上,片刻無數心思從他腦袋裡劃過,待接過盒子開啟之後,他便與小吏都呆了。
“這……這……這是這是,生……生……雞爪兒?”那小吏嚇了一跳。
莊成秀吩咐小吏不要出去胡說八道,擺擺手命他下去。他自己獨自一人呆呆看了半響後,才喃喃道:“這是……說我手伸的太長了?”叨咕完,他又失笑低聲道:“顧昭,顧昭,倒是個奇人……這樣也好,他不會把手伸到我這裡,那我且看著他吧……這般行事,倒也是奇人……若……”
那朝上朝下,如何明刀明槍,如何暗度陳倉,皆是每日都要發生之時,無需一一道來,卻說,今年顧昭要辦的第二件大事,轉眼卻也到了時候。
時至初夏末,天氣不冷不熱的好時候兒,京中的凹民區便漸漸亂了起來,這是第一批由遷丁司承辦的新移民,因事關重大,顧昭這日起的大早,飯也不吃,早早的就去了大倉,勢必要事事關心,總之什麼事兒都有他。
等這些移民到了甘州,是不是能夠生根發芽,是不是可以安於當地,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雖這一年來,樂人,甚至大倉的小吏都常去宣傳管理,可人畢竟是獨立的,凹民們又不是木頭,他們也會思考,也會有想法。
顧昭心裡怎麼想,旁人卻不知道。可無論是阿潤,還是付季,甚至凹民自己都在想的是,皇權大於天,他們去哪裡,那也是命該如此,聽話便是。更何況,如今朝廷慈善,給了路費,據說這一路都有人照應,給吃給喝,去了之後十五戶給一頭牛,五戶可以享用一把鍘刀,種子也是白給的,那還要什麼呢?已經夠好的了,親爹不過如此,真真皇恩浩蕩!
流浪這些年,來至這上京,這上京周圍的莊子,用的都是好幾代的佃戶,他們這些外來的,已經多久沒接觸過土地了。如今可以爭出一條兒活路,去便去吧!
那些凹民熙熙攘攘,偕老帶幼的終於上了路,以往看書中所謂的流民啼哭聲,撕心裂肺,卻意外的沒有響起。
從清晨一直到半上午時分,顧昭想著總要有些不順心的事兒需要他處理,卻不想,這一年來,那些樂人將甘州的出產,甘州的民間傳說,甘州的人文,甚至甘州的氣候都詳細的編成故事說與這些人聽去,哎,宣傳資料,難免誇張。文學作品,更是隻說好的,不說歪的。凹民如今,心裡是雀躍的很!那般好的地方,只要能吃苦,必然可以紮下根基來,再者受上三五年大罪,總有一日就會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多好的事兒啊!
看看身邊的幼子,看看跟著自己到處顛簸的妻女,這些凹民覺著,前面去那就是一條充滿希望的生路。
顧昭終於安心了,哎,終歸是他想法太多,總是猜來猜去,生怕出很多上訪戶,看到那些凹民一臉雀躍,猶如旅行一般的去開荒,這與他印象裡的離鄉背井,簡直顛覆了他的人生觀!終歸還是拿現代人複雜的思維去思考單一的淳樸百姓了。
待移民去了,顧昭苦笑的自我奚落一番,又檢查了一番各種票據。
這些票據便是顧昭如今實行的新政策,凹民戶籍在絕戶州府郡縣,不得使用金銀製錢,他們的吃穿花用全部使用的是票據制度。就是,後世的供應制度,每年肉多少,糧米多少,穿幾尺布,每年使用的種子,均要靠一本票據去換取。餓不死你,也算不上寬裕,但是已經是天大的恩惠。可,凹民若三年之內開墾不出土地,那麼,該戶籍作廢,全家發為奴民發賣。
也就是說,如今朝廷無需直接於戶部支出現銀,凹民吃用已經歸國家管理,那麼,凹民今後生產出的米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