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的話真真是將《中庸》中的句子一個字一個字掰碎了,從裡到外講透徹。別說在座的皇帝在學問上是個大方家,就算是一個六歲童子,也能輕易觸控到《中庸》這本書的本質。
這就是一代大政治家,有史以來最優秀帝師張居正的厲害。
良久,蘇木才將這個句子講解完畢,從容淡定一笑,將雙手背在後面。
弘治皇帝自然識得其中的厲害,他剛才一邊聽一邊仔細觀察著兒子。
卻發現,一向靜不下來的太子居然認認真真地聽課,還皺起眉頭仔細思索的樣子。又想起那日自己和楊廷和微服私訪,偷看蘇木教授學問時的情形,不也和今日一樣嗎?
或許,這全天下也只有蘇木才能讓儲君用心讀書吧?
弘治皇帝:“太子,剛才蘇木說講的內容你可都記得了?”
“怎麼記不得,又不復雜。”
蘇木心中一喜,插嘴道:“太子殿下,你將我剛才說所的內容複述一遍給陛下聽。”
“複述,那麼麻煩,好吧!”太子清了清嗓子,慢慢背起來,竟是一字不差,直到:“其博厚高明之悠久,固能使治功有成,萬世無蔽,然亦不識不知,自然成就的,不待安排佈置,有所為而後成也,此所以能配天地之無疆也。”
“好!”蘇木忍不住捏了一下拳頭,在心裡喊了一聲:“正德這小子果然有本事,我蘇木這道難關可算是平安度過了!”
第二百六十章 陪太子讀書
果然,弘治皇帝見太子只聽蘇木講解了一遍,就能將這一段文字倒背如流,一張臉激動地漲得通紅:“這……這真是你才學的……就背全了……”
未來的正德皇帝本身就是個喜歡炫耀之人,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不出風頭會死星人”,聽到父皇的誇獎,忍不住翹尾巴:“當然,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蘇木解說《中庸》,想不到這本書居然暗含高明的拳理。以前兒臣也不過是剛剛將《大學》讀完,等到這本書的時候,蘇木卻去參加鄉試,也就放下了。”
“好,好好好好!”一連說了幾聲好,弘治激動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自己兒子究竟是什麼貨色,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最清楚不過。老實說,他對這個太子真的有些失望。只不過,他老朱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弘治眼見著活不了多長時間,這江山遲早是要交給他的,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卻不想今日卻看到兒子這樁過目不忘的本事,卻叫他激動得難以遏制。
過目不望乃是讀書人的基本功,可要想練成這樁本領,卻要基於對書本知識的深刻理解。否則,囫圇吞棗的強背,一時片刻也記不住。
弘治眼睛一紅,看來,太子還是有才的,還可以搶救一下。
所謂瘌痢頭兒子自己的好,弘治皇帝越看朱厚照越順眼,只覺得兒子就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才,當然,蘇木也非常有才。
物以類聚,有才之人身邊自然都是才子。
愛屋及烏,不覺中,弘治看蘇木也是極其喜歡。
強自將心中的激動按下,弘治面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對蘇木道:“蘇木,你可知道,毆打太子是重罪?”
蘇木忙道:“陛下,臣以前並不知道儲君的身份,不知者不罪。”
“呵呵,臣?你想做朕的大臣,總歸要等到中了進士再說。你雖然毆打太子,可因為不知道儲君的身份,況且,能夠讓太子讀書,也是一件功勞。所以,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蘇木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笑道:“多謝陛下,蘇木當不起誇獎,惶恐,惶恐!”他心中有些猶豫,按說,自己一個平頭百姓見了皇帝應該下跪的。可心中怎麼有些不願意呢,究竟是跪還是不跪?
好在明朝沒有動不動就讓人跪的規矩,弘治皇帝又笑道:“你先前不是說自己出身寒門,吃了上頓沒下頓,想叫朕給你找個吃飯的活路嗎?其實,讓你做太子的侍讀學士最好不過,但侍讀學士得從翰林院中選拔。罷了,就不給你實職了,就讓你在東宮掛一個行走的虛職,不入流,日常隨太子讀書好了。如此,每月還有二兩俸祿,也好養活家人。”
“二兩俸祿,小氣鬼?”蘇木忍不住心中腹誹:“我也有舉人功名,按制度可以做官的,你好歹給個從七品吧。現在可好,官職都捨不得給一個!”
明朝官員的俸祿是出了名的低,一個正七品的知縣一年下來也不過三四十兩銀子的薪水。
不過,能夠陪太子讀書,那可是天大機遇。正若明碼標價,只怕有的是人倒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