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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可連叫了幾聲,卻聽不到任何回應,朱厚照也慌了神,忙將哀求的目光投到蘇木身上:“子喬,怎麼辦,怎麼辦?父皇這是不是要大行了,我我我……是不是去請閣老們過來……”

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急的,朱厚照的眼圈就紅了。

“還不到最後時刻,儲君勿急。”蘇木衝上前去,忙用右手拇指掐住弘治的人中。

可手下的弘治皇帝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蘇木也急了,順手扯下弘治的髮簪朝他鼻下一刺。

“啊!”所有的太監都在叫。

“蘇木,你幹什麼?”太子也被蘇木的舉動嚇住了。

正在這個時候,榻上的弘治皇帝團“誒”一聲悠悠醒來,用虛弱的聲音道:“不用傳閣老,不能亂。”

“父皇。”太子撲到皇帝身上,眼淚落了下來。

弘治艱難地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髮:“太子,剛才朕可把你嚇住了?”

朱厚照:“沒有,兒臣不怕。父皇,要不再去傳太醫?”

“沒用的。”弘治皇帝:“朕不需要醫生,只想看看蘇木的小說,蘇木。”

“臣在。”

“朕沒辦法看了,念給朕聽。朕只要聽得兩段,身子就舒服了。”

“快念,快念。”朱厚照不住地催促著蘇木。

“是。”蘇木忙坐直身子,朗聲讀道:“……寶釵道:實在這方悟徹。當日南宗六祖惠能,初尋師至韶州,聞五祖弘忍在黃梅,他便充役火頭僧。五祖欲求法嗣,令徒弟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說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彼時惠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說道: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五祖便將衣缽傳他。今兒這偈語,亦同此意了。只是方才這句機鋒,尚未完全了結,這便丟開手不成……”

……

一時間,滿屋只剩下蘇木讀書的聲音。

聽著聽著,弘治的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嘴唇又動了動。

朱厚照將耳朵湊過去。

“太子,朕心中好高興……你……你叫蘇木每寫完一段就……就過來唸給朕聽……聽著聽著,朕的病沒……準就好了……”又咳嗽一聲,弘治皇帝口鼻間沁出血來。

“是,父皇!”太子的眼淚連串地落到父親胸口上:“父皇放心,兒臣讓蘇木住在這裡,每天不停地寫,寫好就過來讀,一天一萬字。不,一天兩萬字。”

“傻孩子……別哭,自從你生下來,朕就沒見你哭過……”

弘治還想伸手,可舉到半空,卻猛地落下去。

“父皇!”朱厚照大叫一聲,回頭面容猙獰地看著蘇木::“讀,大聲地讀!”

在這個時候,這個十五歲的少年這才猛然醒悟:我也許就要永遠地失去父親了!

“寶玉沒趣,只得又來尋黛玉。剛到門檻前,黛玉便推出來,將門關上。寶玉又不解其意,在窗外只是吞聲叫好妹妹。黛玉總不理他。寶玉悶悶的垂頭自審。襲人早知端的,當此時斷不能勸。那寶玉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黛玉只當他回房去了,便起來開門……”

讀著讀著,蘇木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稿子上的字跡在淚水中慢慢變得模糊。

這次皇帝算是進入彌留期了,說來也怪,弘治病了一輩子,可生命力卻是異常地頑強。一天一夜粒米不進,灌什麼吐什麼,他那張臉已經脫水,眼眶也深深地陷了進去,目光也失去了神采。

也只有在蘇木念稿子的時候,才有一道光芒一閃而逝。

蘇木也知道這應該是最後的時刻了,也試圖提醒朱厚照要早做安排,畢竟,皇位的歸屬關係到整個大明朝的未來,關係到千百人的身家姓名。

可一看到太子那張如同受傷野獸一樣的臉,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蘇木只能嘆息一聲,飛快地在紙上寫著。這個時候也不講究什麼文彩什麼起承轉合,將故事講清楚就是了。

第三百零二章 人寰

已經一日一夜了,蘇木就這樣不眠不休地寫著。

至於朱厚照也在旁邊跪坐著,他一句話也沒說,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來一本佛經,雙手合十,默默地念叨。

等到蘇木一停,就猛地抬起頭,用雪亮的目光惡狠狠地看過來:“寫完了?”

這表情是如此的陌生,蘇木默默搖頭,又提起了筆。彷彿在一夜之中,朱厚照就從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