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又將餘下一個也如法炮製,只是他把這一個果仁遞給了越冰瑩:“瑩兒,這個給你!”
不想越冰瑩卻沒有伸手去接,她搖搖頭道:“我不吃!”
謝輕塵也不勉強,他復又轉向四煞:“諸位看到了,這個就是我的‘葬天雷’!”
白面書生長嘆一聲道:“謝公子智計過人,一顆山核桃能退敵百人,我等佩服之至!打擾了,告辭!”
看著四煞的身影漸漸在夜色中隱沒,越冰瑩轉過身來,卻看到謝輕塵坐在地上閉目運氣——她這才想起他每夜子時還要運功逼毒這回事來。
草原的夜晚格外寧靜,除了唧唧的蟲聲。
看著面前這個閉目靜坐的男子,母親臨終前的那些叮囑一句句都回到記憶中來,越冰瑩驀然發現,自己與他相識才不過十餘日而已,可是卻當真不曾對他起過一絲一毫的提防之心——是因為他那句“今生今世定當竭盡全力保護照顧令愛!有違此誓,天人共誅”的誓言麼?還是因為那句“好名字啊——冰清玉潔,晶瑩剔透”的溫文呢?或者,是因為他那句“我是她哥!有什麼事衝我來!”的仗義和溫暖……
可是為什麼卻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母親一再告誡自己,他是“極樂山莊”的殺人工具啊!
頃刻之間叫杜家四虎斃命當場,一支玉簫傷人於無形,一顆山核桃退敵百人……他的狠辣精明不是沒有看到——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卻也從不曾做過一丁點兒傷害自己的事情啊!
否則,難道真的便沒有機會殺他麼?
就像此際,他閉目入定,運功逼毒,自己手握削金斷玉的天劍,殺他——只怕也未必真是一件多麼難於登天的事吧!
可是她立即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打了個寒噤,不由自主倒退數步——天哪!殺人!殺他?!
越冰瑩立即想起杜家四虎被殺的那夜,她生平頭一次獨自一人將那麼多屍首匆匆掩埋時,那種恐慌至極的感受——等必力格來看她時,她實在已經又驚又累渾身無力,連昏倒地上的謝輕塵的一條胳臂也挪不動了!
不,殺人這麼可怕的事她從來連想也沒想過啊!
越冰瑩越想越怕,越來越覺得背心冷透,不知不覺一步步往後退去,直到腳下突然踩著一個小坑,她猝不及防就一跤跌倒地上!
不知是她動靜太大,還是正好謝輕塵完功,反正他立即睜開了眼睛站起身來,皺著眉道:“你在做什麼?走路怎麼都不看路呢?”
越冰瑩搖搖頭,仍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你怎麼啦?”謝輕塵看著她變顏變色的面容,不覺又皺了皺眉,但是越冰瑩卻發現他的聲音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關懷與溫暖,她忙搖了搖頭。
謝輕塵看著她的眼睛,突然眯起眼來,慢慢地道:“你幹麼這麼驚慌失措?!我方才似乎覺察到一絲殺氣——難不成,是你想殺我?”
越冰瑩倒吸一口冷氣——早知他敏銳過人,但方才雖然把自己嚇得六神無主其實卻只是一掠而過的殺他之心,居然都能被他覺察了去,卻實在是怎麼也想不到的!
若是直承下來,只怕立即便是你死我活了吧?要不,一口否認——可是她從不善於說謊,何況面對的是這樣一個目光與心思都明鏡般透亮的人物!
不覺地就怔在當地,不知該如何回覆。
於是就看到謝輕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原來姑娘真想殺我?”
他輕輕點一點頭:“好!我謝輕塵雖然沒有幾個人當人看,可還沒有泯滅人性到對自己救命恩人下手的地步!我這條性命是夫人救的——你若要,給你便是!”
越冰瑩看他冷著臉,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突然覺得連呼吸都緊了——早知道他氣勢逼人殺人不眨眼,可是當這個高大的男子真的一步步逼近來,越冰瑩才發覺那真是她平生最驚懼的時刻,一時間,竟有些窒息般的感覺!那時,腦中一片空白,連逃跑都忘記了!
可是她還沒有動,謝輕塵已逼到面前,俯身看著她的眼睛——也許是看到她眼裡的驚懼,謝輕塵卻突然笑了,雖然笑容不免有些詭異,還滿含著譏誚:“看你的樣子,別說殺人了,怕是連只雞也沒殺過吧?你還不會殺人吧?不要緊,我教你——”
他揚起下巴,用手指著右頸的血管,做個一抹的手勢:“看,就這裡,輕輕一下——動手吧,嗯?!”說著,便身子往前一探,果真把脖子伸到了她眼前!
越冰瑩猝不及防,本能地往後一躲——一腳又踩進方才那個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