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他一腳踢出精舍,關門落閂。
“遠芳,遠芳,你告訴我嘛,我也好知道該怎麼做啊?”
我懶予理他。
於是,這個傻瓜自即日起,每日一問,便是:“遠芳,你何時娶我?”
我仍然沒有想到,是這傻瓜竟如此……如此純潔……與我幾年下來,也曾親密相擁,時有熱情交吻,唯獨最後一關,他始終不逾:“我要等你成為我的妻子之後,才能如此,不然對遠芳是褻瀆……”
我分明已感覺得到他年輕身體的強烈衝動,但這個笨蛋卻一忍再忍,令我哭不是,笑不得。終在一個月黑風高夜,這傻瓜抱著我在交換了一個又一個吻之後,仍想掛著滿頭的汗顆沖涼去,我氣極惱極,點了他穴扔到床上……
“遠芳,不可以啦,要成夫妻啊!”
“……”
“遠芳,我答應墨兒,要好好待你啦……”
“……”
“……遠芳,人家是第一次,你溫柔些……”
什麼?……我悔之不及也。
事後,我昏昏欲睡,聽他在耳根上反覆叼念:“遠芳,人家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喔……”
我抬足,將傻瓜踢飛。
翌日,我再披嫁衣,做了雲入嶽的妻子,亦做了閒雲山莊的莊主夫人。
番外諶霽(一)
從我懂事起,我便知道,在這個家裡,我沒有母親。
有一個與我生得一模一樣的恕兒,有一個溫柔的長姐,還有一個並不快樂的老爹……
我每日的功課很多,跟著教習先生學文學武.還要接受衛家叔叔對我武功上的格外指導:而姐姐和恕兒,隨教習嬤嬤學習女紅針莆、琴棋書畫,以及用來防身的基本武技,亦不輕鬆。所以,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用來思念那個從不知面目為何的影像。
我認為,我並不需要母親,既然她不要我們,我們便不要她就好。
可,有一日姐姐聽見了我對恕兒說出的如斯話語,當即就掉下淚來:“你們不能恨娘,娘只不過是一個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旨活著的女人,這世上,有幾人能像娘那般活?”
恕兒道:“可是,她只按照自己的意旨活了,她怎不想想我們?如果不想要,當初便不要生。”
我才想表示認同,聽那位嬤嬤道:“若夫人在懷你們前,得知了有那一日,她定然不會生你們,你們的生命,賴於上蒼仁慈讓那件事延遲發生。”
“什麼事?”我和恕兒同聲問。
“你們早晚會知道,也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夫人不是一個普通女人,你們若當真恨,她也不會因為你們的恨而稍有改變,你們若想輕鬆活著,最好不要恨。”
後來,我知悉,那位嬤嬤,是母親臨走之前,為保護我們不受他人侵害,親自到四族的教習所裡挑選來的。
前面說過,父親是一個不快樂的人。
自我記事,便見他鬱鬱寡歡,少有大笑。一年有近三成的時光,是獨在寢樓入睡,不要任何人陪伴。
而父親不快樂,也使很多人不快樂.包括睛姨,和他的幾房妾室。
晴姨非正妻之位,但因正妻之位無人,晴姨視同為府內主母,打理府內大小諸事。
四族規矩,妾與妻之分,乃僕與主之別,是以,按規矩,教習不準晴姨與我們接近。因如此,與她在府中並不常有謀面機會,除了偶然相逢之外,再便是每月兩次的聚膳桌上了。
僅是寥寥無幾的幾回見面,我們已能確定,她,不快樂。
父親的妾室相繼進門,晴姨每一次都是拼命攔阻,但沒有一次能以攔住,晴姨的哭與鬧,已成了父親每回納妾時喜樂的前奏。
恕兒曾問,父親為何接二連三的娶姨娘進來,姐姐說:“可能父親以為,娘聽了訊,會大鬧他的婚宴,這樣,娘便回來了。”
可是,娘從來沒有回來過。
回來的,是她,墨兒。
在聚膳桌上,墨兒的到來,給我和恕兒是極大的震撼。
她言語無羈,行止無拘,恣笑恣樂,無形無狀……沒有一處,符合教習嬤嬤所教導的禮節風儀,難道,與母親生活在一起,便是如此?
父親見了她,曾向她身後幾度探望,我想,他想看到的,是娘。
“侯爺,你莫再看了,是墨墨一個人回來走一遭,我娘她有云雲照顧著,不知有多好,哪有這個閒時?”
“云云是誰?她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