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姨太一陣心涼,也知眾人怕擔了責任,眼巴巴地看著雲初,正要再求,只聽太太說道:“和兒是你親小叔,也沒那麼多顧忌,你就治個試試。”
太太的語氣已不容質疑,儘管不甘,雲初也不敢堅持不治,沉吟了片刻,回道:“姨媽吩咐,媳婦不敢不從,只是……”
“只是什麼?”
“媳婦開的方子,那徐太醫說不能用也就罷了,果真能用,用了媳婦的方子,就要保證七爺再不能用別人的方子!”
清冽的聲音,透著一股不容置疑,要她治病,就必須要保證她的獨斷!
太太臉色微變,眼中射出兩道利光,鍾姨太見狀,急聲說道:“好,就依四奶奶,如果您的方子也不見效,再找大夫也不遲。”
見鍾姨太搶先表了態,太太猶豫了片刻,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著吧”
說完,抬頭吩咐道:
“帶四奶奶進去”
“四奶奶請隨婢妾來。”
鍾姨太說著,卻不向門口,而是轉身朝裡間走去,兩邊的丫鬟紛紛閃開,雲初這才發現,這個屋子竟是個套間,裡面是個暖閣。
隨鍾姨太走進暖閣,和外面不同,裡間竟是一張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卷篷頂,踏步底,前面是雕花柱架、掛落、倚簷花罩組成的廊廡,層層疊疊的幃帳,自成一個隱秘的空間,暖閣不大,卻佈置得典雅大方,屋裡的擺設、裝飾名貴異常,富麗卻不顯庸俗。
來到床前,一直沒聽到聲音,雲初以為董和睡著了,不想他正安靜地躺在床上,憔悴枯黃的臉上,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的大,忽閃忽閃的睜得骨溜溜的,見雲初看過來,衝她咧嘴一笑,猛把雲初嚇了一跳,臉色變了變,隨即安定下來,伸手撫向他的額頭,微笑著問道:“七爺肚子還疼?”
“還有些疼,但我能忍住!”
聲音稚嫩清亮,拍拍他的小腦袋,雲初柔和地笑了笑,在圓杌上坐下,抓過董和的手腕,認真地號起了脈,忽閃著眼睛,董和又認真地說道:“我相信四嫂,四嫂放心,不管徐太醫說什麼,您開的藥,我一定用,而且堅決不用其他人的藥!”
很顯然,外面的爭論,董和全聽到了,看著天真浪漫的董和,想到因為不滿太太,剛剛還推三阻四的不肯出手,雲初不由一陣臉熱,把大人之間的恩怨,強加在這個的五歲的孩子身上,她似乎有些太冷酷了。
至此,雲初暗下決心,不管其他人說什麼,她一定要治好董和。
不為爭名,只為這一顆無邪的心,這一份稚嫩的信任。
不理鍾姨太詫異的目光,雲初笑著拍拍他的小臉,柔聲說道:“七爺放心,四嫂今兒就能治好您的病,很快你又會像從前一樣,生龍活虎了。”
鍾姨太眼睛一亮,忙插嘴道:
“婢妾先謝謝四奶奶……七爺,快謝謝四奶奶。”
卻見董愛眉頭一皺,不滿地說道:
“我不喜歡四嫂叫我七爺,四嫂也像母親一樣叫我和兒就好。”
“七爺快閉嘴,這是什麼葷話,仔細太太聽見了責罰。”
鍾姨太一把捂住董和的嘴巴,不安向外間望去,這可是綱常lun理的大事,雲初寡居,讓她不避嫌疑地為董和診脈已是破例了,再要亂了規矩,胡亂地稱呼起來,不知又會生出多少事端。
見一個無謂到稱呼,就把鍾姨太嚇成這樣,雲初暗歎一聲,對董和柔聲說道:“這是府裡的規矩,不能亂的,七爺乖乖的聽話,病才能好的快些。”
掙開鍾姨太的手,董和委屈地點點頭,雲初不再多言,示意鍾姨太出去。
來到外屋,迎上一束束各懷心思的目光,如煙身子一顫,擔心一旦治不好董和,這些牙尖嘴利的姨太、妯娌們會立時吃了雲初。
感覺到如煙的手微微顫抖,雲初輕輕拍了拍,讓她安心,扶著她緩緩地來到炕前,衝太太輕輕一福說道:“回姨媽,媳婦已為七爺診斷完了,一副藥便可治癒,以後只需慢慢調養。”
見雲初說的輕鬆,姚闌眼底閃出一絲輕蔑,隨即換上一副笑臉,討巧地說道:“有妹妹這話,太太也安心了,依媳婦看,不如就讓妹妹立即開方子,也好早些為七爺調治。”
其他人紛紛露出一副巴不得董和立即痊癒的樣子,也隨聲附和起來,對董和那是一個“疼愛”,彷彿剛剛不肯替鍾姨太說話的並不是她們。
董和的病已求過不知多少個大夫,用了多少藥,連號稱神醫的徐太醫都束手無策,雲初卻敢稱藥到病除,太太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