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玉暗自叫苦。現在他不但要裝,還要拿出一點東西,要不然眼前這關就算過了,事後也會露出破綻。
突然,巖壁上又發出喀的一聲輕響,一段裂縫出現,緊接著稀里嘩啦落下一堆礦石。
謝小玉就像被電了一下似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抬起頭,看著這狹小幽暗的礦洞,瞳孔中慢慢顯露出兩團暗淡的熒光。在“觀天徹地洞幽大法”之下,四周的石壁完全被看透,石壁之中不但有五顏六色的光團,還有深淺不同、粗細各異的暗紋,這些暗紋數不勝數,縱橫交錯,如同一張巨網。那是裂紋。
整個礦洞佈滿裂紋,堅硬的巖壁上全都是裂紋。
赤火錢再次舞動起來,速度遠沒之前那麼快,在巖壁上輕輕撞了一下之後立刻彈了開去,然後在另一側巖壁上再撞一下、再反彈……
赤火錢像彈球似的不停彈跳著,礦洞中響起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輕響,宛如雨打芭蕉,又如珠落玉盤。
周圍的人全都看不出名堂,就連那個和謝小玉交過手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謝小玉早已經忘卻一切,他的眼睛裡只有那些裂紋。如果說一開始裂紋是一張漁網,那麼現在交織的裂紋已經連成一片,簡直就是一塊紗布。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十丈方圓的一段礦井完全崩塌。不過和坍方不同,坍落的礦石沒有大塊的石頭,大部分細如沙礫,偶爾幾塊稍微大些,或如核桃,或如拳頭。
礦洞中響起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如果說剛才那一擊是仙家手段,那麼眼前這一切已經無法用言辭形容。那個舵主面無人色。他隱約猜到這一劍的奧妙,但是讓他來,他絕對沒這個本事。
別說讓十丈方圓的礦洞全部崩塌,就算剛才巖壁上留下的那道痕跡,他也弄不出來。
“高明,實在高明!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位舵主連忙一抱拳。這一次他真的服軟了。
謝小玉哈哈大笑。一年來經歷的一切和所承受的憋屈,全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得到《六如法》是他的機緣、運氣,這一招卻是他自己領悟。就在剛才,巖壁中的無數裂痕讓他有了一絲感悟。
夢、幻、泡、影、霧、電都是極短暫的事物,山、石、金、鐵正好相反,是堅固長久之物。但是在歲月侵蝕之下,卻也免不了裂紋遍生,最終也會崩塌。一個代表著剎那,一個代表著長久,但是都免不了破滅。此刻他領悟的不是一招劍式,而是劍意。這種劍意代表的是時間。
“這一劍何名?”那個舵主抱拳問道。
謝小玉沉默半晌,然後抬頭嘆道:“光陰流逝,歲月無痕,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光陰更加鋒利、更能夠摧折萬物。所以,這一劍就叫做+‘光陰’好了。”
“難道這一劍是你自創?”那個舵主駭然叫道。他一手指著謝小玉,眼睛瞪得滾圓。
他不能不驚,能夠領悟這樣的劍法已經夠駭人,更別說是自創。
謝小玉朝著他抱拳道:“這還要謝過閣下。要不是你,我還想不到做這件東西。”他拎了拎手中的絲線:“沒有它,我也不會施出這招,更不會有此感悟。”他的話充滿真誠。
不過,聽在那個舵主耳朵裡面,卻震得他的心肝直跳,又讓他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他也是劍修,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其實已經五十多了。前前後後修煉四十幾年,卻連手中那本道書都沒有領悟透徹,更別說自創劍招。
人比人,氣死人。他只能暗中安慰自己,眼前這個是怪物,百年難得有一個,不能比、不敢比、也不用比。
第一卷第005章機緣又至
沒有紅柱綠瓦、花燈絲彩、珍饈美器,只有石砌的房子、原木的桌椅、銅鐵打造的鍋盆、粗陶的瓦罐、白瓷的碗勺,卻也頗為熱鬧。
不大的房間裡放著三張圓臺大桌,桌子上擺滿雞鴨魚肉,牆角還堆著幾個大酒罈。
這一切都是那個舵主孝敬來的。
兩邊算是不打不相識。舵主叫蘇明成,境界不算太高,但因為他是劍修,在信樂會里也算一號人物,十二位舵主裡,他排名第三。
吃食和美酒全都是蘇明成準備的,他既是向謝小玉賠罪,也有結交之心。主桌上坐的自然是謝小玉,蘇明成在旁相陪,李光宗在另外一邊。另一桌的主位上坐的是老礦頭何叔,這處礦區以他為首,自然要請他。蘇明成端起一罈酒,要替謝小玉滿上。
謝小玉用手一擋,淡淡地說道:“我不喝酒,修煉之人忌酒忌色。蘇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