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長卿側過頭,冰冷的眸子,好似寒冷的利刃,周身的文質之氣亦霎時被一股更加懾人的氣勢所掩蓋。他磁性低沉的聲音仿若從深淵之中響起,空蕩蕩的,卻無比深沉:“田桂花是我的妻子……而素涵既是我的妻,又是我心愛的女人。”
尹長恆從小和尹長卿一起長大,可對於他的這個哥哥,尹長恆根本就不甚瞭解。他總是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大部分時候,他所見到的尹長卿皆是面無表情,一副看空一切的高傲樣。而眼前,這個目光凌厲,氣壓迫人的男人,和記憶裡的兄長卻相差甚遠,一時間,尹長恆幾近無法回神。
良久,他才哈哈大笑:“哈哈哈,今日倒是讓我大開了眼界。尹長卿啊尹長卿,你自己是看不見你剛才的表情啊,怎麼,你對那個女人動真格了?不過是個鄉間婦人,她的滋味,就這麼讓你流連?瞧你那猙獰的樣子……或者說,這,才是你的真面目?我不食人間煙火的兄長,終是露出本來面目了?”滿嘴巴都是挑釁的語氣,可方才他被尹長卿的氣勢所震到已是雷打不動的事實,這讓尹長恆一邊在講話的同時,一邊也在心底裡徹底的惱羞成怒了起來。
尹長恆不懂,之前尹長卿所提到的“田桂花”應是他入贅之家的女人的名字,然而,這“素涵”又是何人?難不成,尹長卿又與別的女子私下歡好了?可是,這並不符合尹長卿的秉性。尹家家教向來嚴苛,一貫自負是名門望族,而尹長卿在尹家的多年來,也從未與任何女子有過不檢點的行為,倒真真像是書裡才有的聖人,七情六慾極是淡然。
他忽然來了興趣。
“早年尹家正勝之時,家規森嚴,我們一干兄弟也沒什麼玩樂的機會。而如今尹家敗是敗了,可你,卻更自由了,不是嗎?一會兒是‘桂花’,一會兒又是‘素涵’的,你這日子,也真是風流。想來這田間的姑娘,味道的確與大家女子不同,改天,我也想找個機會嚐嚐呢。”尹長恆獰笑著,口吻陰鬱而下流。
“長恆,不要再說如此丟臉的話了。你可知,你這樣子,真是難看的很。”尹長卿面色又恢復了之前的冷然,他微垂著眸子,半側著臉的站在尹長恆的前面。這幅模樣,從尹長恆的角度看,卻像是在鄙睨著他。
“你有什麼可高傲的!”尹長恆終是怒氣爆發了,幾乎想要撕爛尹長卿那張淡漠的臉,“我早就告訴你了,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再教訓我!你這個被掃地出門的敗類,給我記好你的位置!”他上前幾步,便要扳過尹長卿的身子。
尹長卿卻笑道:“長恆,你才是應該記好自己的位置。”
“位置?”
尹家子嗣並不旺盛,統共生有四個兒子,而尹長恆的是次子。
尹長卿被剔除了族譜之列後,按理說,尹長恆便該是尹家的頂梁支柱。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尹長恆的生母出身極為卑賤,甚至在生下了他之後都未能在家裡得個名分。尹父素來視長恆母子為尹家的恥辱,於是尹長恆的名字也一直未能列入族譜之上,這“長恆”二字還是尹長卿為他取的假名,他其實是沒有名字的。
不過尹長恆的母親卻是個能掙能搶的主兒,在尹家落敗之前的幾年裡,終是熬出了頭,得了個姨娘的名頭。只可惜好景不長,她還沒來得及享受,尹家便隕落了。
經年的幾番沉浮,讓本該隨著生母見了光的身份而在尹家獲得一席之地的尹長恆,復又被遺忘在了角落裡。名入宗譜,便幻滅成了泡影。
他在尹家並無位置。
心中認定了尹長卿在羞辱自己,尹長恆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紅。
他怒極反笑,啞著嗓子道:“用不著你提醒。我的確出身卑賤,可出身高貴若你,不還是摔得一塌糊塗?現在的你,連卑下的我都不如……”
尹長卿卻不為所動,只道:“長恆,父親逐漸年邁,你是家裡的第二子,三弟尚且不經事,而四弟更是還年幼……”
尹長恆聞言默然了片刻:“你是說,我該盡起做兄長的責任?呵呵,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只讓人覺得無比諷刺。尹長卿,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覺得你簡直虛偽的令人作嘔。”他緊握起的拳頭上青筋直冒,“要不是你,尹家能落得今日?而你的心裡要是還念著一點兒父子兄弟之情,如何能做出那吃裡扒外的勾當!尹長卿,你給我記住了,你是尹氏一族的罪人,是手上沾滿了他人鮮血的惡鬼,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尹長卿緊緊抿住嘴唇,平日裡便蒼白的臉上,似乎連最後一點的血色都消失殆盡了。
尹長恆冷笑:“殺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