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是有限的,不爭,就活不好。
甘奇從未與任何人表達過自己對於中狀元這件事情的期盼,其實甘奇內心之中對於中狀元這件事情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去追求。
因為中狀元對甘奇來說很重要,第一名,狀元,對於甘奇來說意義不同,並非只是一個簡單的當官或者大名。
狀元對於甘奇來說,是君權與儒家相輔相成的關係中最有意義的一個東西。有了狀元,就是得到了君權的認可,可以藉著君權的勢力來奠定甘奇在儒家的地位。
反過來,又可以以儒家的地位,來幫助甘奇在君權勢力、政治前途中的地位。
甘奇心中有無數的話要說,有無數的道理要講,超越時代的東西,這些東西現在說出來,都是歪理邪說,都是歧途之言。由程頤這一件事,就可見一斑。
但是當甘奇在君權法統與儒家法統兩邊,都地位超然的時候,甘奇就可以任意表達自己的觀點了,到那時候,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言出法隨。
簡單而言,就是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皇帝都做不到這一點,宋朝的皇帝,是一種平衡下的皇權,是與士族妥協的皇權。
言出法隨,是甘奇的最終目標,所以甘奇才會真的在書房坐得住,才會真的能頭懸梁錐刺股去讀那些聖賢書,去從另外一個角度理解聖賢。不能讓後代的大儒,把自己人給忽悠瘸了。
絕對的暴力,有時候也可以做到言出法隨,但是絕對的暴力,也會讓整個國家在一定程度上支離破碎,讓社會生產力水平大大下降,讓人口急速減少。這是甘奇不願意看到的,社會的發展,在唐末戰亂之後,難得達到如今這個高度,甘奇不願意看到無數的悲慘再次發生,不願意社會倒退。
殊不知,東漢末年人口達到了五千萬,但是三國戰亂之後,魏晉一統時期,人口卻只有千萬左右,幾乎五個裡面死了四個。隋朝一統的時候,大業年間,人口也達到了五千萬之數,但是戰亂之後到唐初,貞觀十三年統計,口數一千二百三十五萬,就算加上黑戶隱戶,也不會超過兩千多萬,兩個裡面死一個。唐末人口,在七八千萬左右,但是五代十國到得宋初建國,人口又只有四千萬以內了,又是減半。
古代的亂世,人命是真的如草芥一般,其中血腥悲慘的程度,真的是後世之人不可想象的。社會是真的會倒退的,人口更是會大批次減少。看歷史,不能只看英雄爭霸熱血事,不能只看三國演義、隋唐英雄,社會倒退、人口暴減才是真正的現實。一旦社會真的大倒退,人口真的大規模減少,一個殘局,就算用暴力做到的言出法隨,休養生息也是幾十上百年的事情。
甘奇要改變這個時代,但是,暴力永遠不是第一選擇,甚至是要儘量避免的選擇。故事小說裡的英雄爭霸,寫起來說起來,精彩紛呈,但是如果真發生在眼前,無數的同胞,無數的生命,又如何能忍心?好不容易得來的社會大發展,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如何捨得?
戰爭,對外最好,對內,那是一定要儘量避免的事情。更不能主動去製造亂世。這是甘奇心中所想。
今日的東華門外,人山人海。場景與上一次陪蘇軾蘇轍來的時候一樣,真正等著放榜的考生,沒有一個能擠得進去的。
但是今日的場景,又與上一次略微不同。保守派代表程頤,帶著許多人站在南邊。
甘奇帶著一大幫人站在北邊。
中間有一幫人,哪邊也不站,站在中間。
儒家未來的格局,隱隱就顯現在這裡。
甘奇也看著這種局面,便是知道,中間那一批人,是未來要爭取的主要物件。
搶女婿的車馬早已準時到場,賺報喜錢的小廝,你推我擠。
甘奇並不緊張,就這麼等著。
那邊的程頤,不斷往甘奇這邊打量,他心中憧憬非常,甘奇名聲掃地就在今日了。
旁邊也還有奉承之人,說著程頤喜歡聽的話語:“程兄,聽人說那甘道堅殿試都沒有參加,今日還跑來作甚?若我是他,我今日一定躲得遠遠的,不敢見人。”
程頤笑了笑,並不答話。
奉承之語還在繼續:“程兄,想來今日您是穩穩妥妥的,就看名次了,不過以程兄之才,名次不可能靠後的,就看能不能是那一甲狀元了。”
程頤謙虛一語:“倒也不能想得那麼好,只要上榜了,那就足夠了,如此也不枉費我這一腔報國熱血。”
程頤也不是真的謙虛,是心中也心虛,畢竟皇帝當面並沒有表達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