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裡土地,再往前建一個,又輻射幾十上百里土地。這就是北宋對西夏的進攻策略,相當有效。
所以昔日哪怕好水川全軍覆沒,其實並沒有失去多大的土地,戰局還是能穩得住。
狄詠此去,路上反覆把一封信拿出來看,這封信是甘奇親筆,牽涉甚廣,狄詠已經看了幾十次了。
綏州城,禁廂攏共五千人馬,其中一半還是種愕昔日麾下。
聽聞狄青之子狄詠來了,五千人馬列隊等候,其中也有一些狄詠昔日的熟人,狄詠還是少年郎的時候,就在軍中摸爬滾打,熟人無數。粗略一算,狄詠已經去東京十年左右了,而今再回,故人依舊。
西北人與東京人不同,太不同了,永遠都洗不乾淨的衣服,灰黃之色,好似衣服上的塵土怎麼也弄不掉,黑黑的臉,泛著紅色,好似是太陽曬傷了一般,又好似是辛苦勞作的見證。
嘴唇上泛著幹皮,就像是十天半個月沒有喝水了,唯有眼睛雪亮有神,帶著別樣的神采。
老狄將軍的威名還在,小狄將軍又回來了,軍中大宴。
無數士卒抱著大碗,蹲在地上,褲袋一樣寬的面,吸溜吸溜便是一大碗見底,吃完一大碗,漢子咧嘴笑著,臉上的奏摺就如西北的溝壑山川,口中還道:“半飽,半飽。”
就是這麼一幕,把狄詠看笑了,他笑得格外開心,這般的場景,格外的親切,狄詠開口:“我這還有一碗,都給你吃了。”
“這如何好意思,小狄將軍,你吃你吃。”漢子連連擺手。
狄詠直接把一大碗麵遞了過去,微微抬頭,說道:“吃碗這碗麵,得打仗。”
漢子聞言一愣,看了看狄詠,伸手接過,又笑:“好嘞,那小的就不客氣了,吃完小的跟小狄將軍去打仗。”
狄詠點點頭,環看四周,一個個軍將皆愣了。為什麼?因為來之前,知府就反覆叮囑不要惹事,怎麼小狄將軍才吃第一頓飯就說要打仗?
小狄將軍開口了:“羌人可恨否?”
“可恨!”
“羌人可殺否?”
“可殺!”
西北州府,幾代人與黨項羌人血拼,早已是深入骨子裡的仇恨了。
狄詠再問:“那就都吃飽,吃飽去殺人。”
眾多軍將頭一點,吃飯。
別的就不問了。
狄詠也吃飯,西北窮,窮到一個主將,飯桌上都沒有幾個小菜,唯有火頭兵又送上來一大碗褲帶面。
狄詠也吸溜起來,他也蹲著,彷彿吃這褲帶面,就得蹲著,哪怕是蹲在椅子上,吃起來就香了許多。小時候他就是這樣的,只是去了汴梁,這麼做會被人笑話,而今在這西北,彷彿椅子不是用來坐的,就是用來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