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錦二奶奶這才放心。
西關大戲院自然是在西關,倒是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物,煤氣路燈下,就好像一座乳白色的小宮殿。
西關,三日前通了煤氣路燈,而廣州城內,怕是還要月餘時間。
戲院內燈火通明,紅幕舞臺足可容納百人,看臺分兩層,有千餘個座位,葉昭和錦二奶奶坐上了二層貴賓廂,寬軟的沙發椅,茶几,兩側紅幔可以拉下。
看客稀稀疏疏進場,港、粵洋人皆欣然而來,畢竟在這中華大地,能欣賞符合他們審美觀的節目極為難得。而令葉昭驚奇的是,華商居然也不在少數,國人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倒是出人意料。
音樂響,紅幕拉開,一隊西洋舞女蹦跳上臺,歌舞表演開始。
第二天的《粵報》上,文人是這樣描述今日之歌舞會,“觀劇,至子正時散,扮演皆古時事。臺之大,可容二三百人。山水樓閣,頃刻變幻。衣著鮮明,光可奪目。女優登臺,多者五六十人,美麗居其半,率裸半身跳舞。劇中能作山水瀑布,日月光輝,攸而見佛像,或神女數十人自中降,祥光射人,奇妙不可思議。觀者千餘人,鹹拍手稱賞。”
雖然後世電影電視特效驚人,可親眼目睹這十九世紀的歌舞,葉昭卻是看得津津有味。
錦二奶奶卻不同了,俏臉通紅,委實被這些不知羞恥的西洋女子們嚇到,袒胸露臂,載歌載舞,任大男人們品賞,同娼妓何異?
心下委實後悔和老爺來觀戲,可見到老爺聚精會神的模樣,心裡輕輕嘆口氣,可,可正合了他心思,他,他開心就好。
戲到中途,倒是幾個小節目滑稽表演逗得錦二奶奶咯咯嬌笑,這才覺得西洋節目,也有其有趣之處。
歌舞落幕,大廳內響起熱烈的掌聲,葉昭也輕輕鼓掌,對錦二奶奶笑道:“這曲目啊,有點意思。”
“老爺喜歡就好。”錦二奶奶也學葉昭的樣子,塗著蔻丹的雪白小手拍了幾下,令葉昭好笑不已。
等廳內人流走得稀稀落落,葉昭這才同錦二奶奶出了包廂,沿著紅地毯階梯下樓,出了演藝大廳,外面是大堂,大理石地面光潔照人,處處顯得富麗堂皇。
“容小姐,容小姐!”葉昭和錦二奶奶正向外走,身後突然傳來喊聲,一名穿著燕尾服的英俊年輕華商快步追過來,他在外面守了好久,就是在等錦二奶奶。
錦二奶奶回頭見是他,粉臉就冷了下來,微微頷首:“時先生。”
英俊年輕商人正是這家戲院的主人,姓時,外間戲稱時大官人,父親二三十年前就做了買辦,靠鴉片生意起家,早年移居新嘉坡,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商,近年見廣州市景極好,這才動了要兒子回廣州發展的念頭。
但時老爺早就改換國籍,乃是英屬新嘉坡市民,時大官也算是香蕉人了,出生在新嘉坡,受的是西式教育,和洋人孩童一起長大,對於落後的中國從心裡是一種蔑視。
時大官一個月前在洋商一次聚會上見到了錦二奶奶,馬上驚為天人,這等傾國傾城的美婦,新嘉坡哪裡得見?再細細打聽,才知道錦二奶奶已經被丈夫休掉,現在乃是佛山鋼鐵行的襄理,而錦二奶奶被休陶家諱莫如深,外間則傳言紛紛,說甚麼的都有,有說錦二奶奶同外人合夥,詐賭謀了陶家家業的;也有人說錦二奶奶是被京城來的富商權貴霸佔的,總之是小道訊息滿天飛,令人無所適從。
時大官卻不理這些,父親在新嘉坡德高望重,就算新嘉坡英人總督都要客客氣氣的,遇到什麼事都要跟父親商量,管他什麼富商巨賈,難道惹得起自己?
錦二奶奶既然是單身,那就妙極,若能娶為妾侍,那可不美上了天?若不是正室乃是權貴人家,兩家交好聯姻,就算休了娶容小姐為正房又有何不可?
錦二奶奶不但嫵媚嬌豔令人心癢難搔,最妙之處還在於她接受新思想,敢於拋頭露面和男人打交道,可偏偏骨子裡還是那嬌羞無比的古典女人,講究三從四德,從一而終,想想就令人心裡癢癢,若能降服這樣一個誘人尤物收入房中,可多了多少樂趣?比神仙還要享受呢!
時大官色慾燻心,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追求錦二奶奶身上,錦二奶奶對其愈是冷淡,他愈是著迷,與在廣州的情婦胡混之時滿心想象的是錦二奶奶在自己面前承歡,幾乎被迷的害了相思病。
前日派人送了錦二奶奶兩張戲票,錦二奶奶雖然收了,卻令人送回了兩枚銀元,儘管如此,時大官未免喜出望外,歌舞表演中途,時大官卻也沒去包廂叨擾,基本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