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光周端起茶杯,似乎在自言自語:“本官實在也有辦好夷務之心,奈何,奈何百姓激憤,本官也難啊!”說著嘆口氣。
孔師爺笑道:“正是,景帥定能體諒大人拳拳之心,必不會見責。”
黃光周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喝茶。
“大人!有來自廣州城的差官求見!”一名差役快步而入,抱拳稟告。
“廣州差官?什麼差官?”黃光週一怔,眼睛眯了起來。
“好像,好像是總督府的腰牌!”差役也沒看清人家來路,聽說是廣州上差,亮了亮腰牌,嚇得他趕忙飛奔進來報信。
“哦?有請!”黃光周站起身,同孔師爺一起迎出了偏廳。
卵石路上,差役在前,賠笑引三名深藍排扣中山裝精神爽利的小夥子走進來,看到這幾名差官的官服,黃光周心裡就冷哼一聲,奇裝異服,可還記得祖宗麼?廣州城,可真亂得沒邊了。
臉上卻掛笑,見禮道:“下官新安縣黃光周,不知道幾位上差是何衙何署?”現在廣州衙門也多,門門道道更多。
領頭的小夥子就掏出了藍皮本證件,開啟給黃光周看,上面還貼有小夥子的照片,有紅印鉛字,小夥子很平淡的道:“在下乃是將軍府內務局行動署副官韋明!”
“哦,韋副官!”黃光周心說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可也得捏著鼻子見禮。
小夥子收起軍官證,又雙手極鄭重的從旁邊下屬手裡接過一張藍皮紙,展開,啪的一打立正,大聲道:“將軍府令!新安知縣黃光周阻撓軍務建設,延誤軍機,著內務局革職拿辦,待報吏部、刑部定罪!”說完,小夥子就一揮手:“拿下!打掉花翎!”
“混蛋!這是什麼話?這是什麼話?你們有什麼權力”話音未落,已經被人按倒在地,將頭上頂子摘了。
“你們無法無天!算什麼東西?”黃光周要氣暈了,都不知道哪來的官差,又哪捏造的罪名,竟然就敢直接摘自己七品正堂的烏紗,這成什麼話?
“閉嘴!將軍有令,若反抗,格殺勿論!”韋明陰著臉,掏出了手槍,黃光周哪見過這架勢,一下腿就軟了。
“帶走!”韋明冷冷吩咐了一句。
兩名行動組組員拖著癱在地上的黃光周就向外走,孔師爺呆了半晌,小跑追了幾步,強笑道:“這,這,官爺,縣衙不可一日無主”見到韋明刀子般陰冷的目光射來,孔師爺半截話馬上憋了回去。
“你是孔師爺吧?”韋明冷冷的問。
孔師爺心下一寒,自不知道人家內務局行動前那是定要調查的清清楚楚,何況各縣主事資料,早就在內務局有存檔,賠著笑:“是,是在下”
“將軍口諭,縣衙一體事務,由縣丞周京山署理,待決!”韋明冰冷的語氣也緩和下來,“周縣丞那兒我本來要走一遭,既然您在,就煩您知會一聲。”
“是、是”這時候孔師爺除了連聲稱是又哪敢多言?
將軍府書房,葉昭靜靜的品茶。
廣東巡撫柏貴站在桌案旁,大氣不敢出,額頭一個勁兒冒汗。
“那勝保說抓人就把人抓了,說下大獄還就把人下里面了,我倒要問問你,這劉進到底犯了什麼彌天大罪啊?不就是印了本書嗎?喏,你看”葉昭指著靠牆書架上層層疊疊的書籍,“我這還有本,你怎麼不把我也抓了?”
“卑職,卑職”柏貴全身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拿出手帕擦汗。
葉昭品了口茶,慢慢道:“我也知道你的難處,這就回吧,把劉進給我保出來。若男監女監你這巡撫都管不到,那還能指望你甚麼?”
“卑職知罪!卑職這就去辦!”柏貴怎麼也沒想到公爺回到廣州,就針尖對麥芒的跟勝保對上了,本來以為怎麼也要維持面上一團和氣呢,是以勝保捕人柏貴極為配合,可眼見公爺不尿勝保,那還有說的?公爺要倒了,以自己在京城的名聲,那還不馬上被革職?
現下心也定了,一路跟公爺走就是,盡頭是黑是白,那都沒辦法。
又急忙表心跡:“公爺,卑職現下明白了,以後定不會辦糊塗事。”
葉昭微微點頭,沒吱聲。
柏貴忙告辭倒退而出。
葉昭抿了幾口茶水,踱出書房,卻見走廊上俏丫頭如意嫋嫋而來,福道:“主子,外面報,兩廣總督勝保求見。”
葉昭點點頭,聽聞他回了廣州,想也是為了新安縣的事。
當下施施然出了荷花樓,東側門恭恭敬敬站著常順,他雖是公爺親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