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灰落入長毛地毯上,手指的熱燙讓他反應過來,匆匆將煙掐熄在菸灰缸中一堆白色菸頭上。他閉了眼,想起今天,投資顧問林嫣的話:“方老先生,前幾天修改了相關遺囑,出讓了自己名下百分之五點七的股權給了蔣惠婷。同時,鼎天股價被市場過度高估,最近,有大範圍的拋售現象,這其中的緣故,我想你應該知道。”
鼎天本是方博然一個人的商業王國,後來為了上市等後續事宜,才動了引資本投資的念頭。初始,為了保證絕對所有權,方博然佔了鼎天百分之五十三的份額,關旭的父親作為合資人有百分之十二的點。
方起歌,作為暫代董事之責,手上掌握的股權不超過百分之二十。現在,方博然手上還有將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很明顯,他並不想放權。從近日修改遺囑的情況看來,他甚至開始提防起兒子來。
不過,有可能,他要提防的,是樂意。方起歌又燃了支菸,點點紅光在夜色中安靜綻放。
方博然總是這樣,一廂情願得以守護者的姿勢自居。但是,實際上,他的行為並不能給方起歌帶來任何暖意,反而一再讓他反感。
不過,這些並不是他匆忙回來的主因。畢竟他不是無所事事的超人,飛來飛去只為了幫妻子。主因是林嫣提供的資料,在現下股價行情走高的情況下,有人開始大批拋售鼎天股票。統計已經有多達百分之九的份額掌握到了一家外資公司手中。很明顯,這個行為並不是單純的投資買賣。
只要自身權益不受侵害,鼎天易主對於董事會絕大多數人來說沒什麼問題,包括現在因年老病重開始意識不清的方博然。但是對於方起歌而言,他絕對不能接受成為別人的獵物。
靜謐的空間,被微小的開門聲打破,“咔!”
客廳內沒有開燈,房間內微暖的燈光隨著開啟的門扉撒出來。習慣了黑暗的方起歌不適得微眯眼,樂意穿著白色睡衣,披散著長髮赤腳走向他,“你怎麼坐在這裡?”
等走近了,才嗅到他身上濃重的煙味,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薄責道:“睡不著還抽菸!”
方起歌看著她,並不答話。在他面前蹲下,樂意輕聲詢問,“怎麼了?”
月色如水,浸滿了整個客廳,似乎因為多了一個人的關係,消減了那份森森寒意。方起歌望著她的眼睛,戲謔道:“你若是給我個充滿愛意的擁抱,我就告訴你。”
他以為樂意會臉紅走開。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傾身擁住了自己,輕道:“為什麼要說:merci beaucoup!”
窗外月色撩人,灑落滿室明媚。時間似乎在那一秒靜止了,世界安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悠長清淺。嗅著她身上的清香,他答非所問得開口:“騙傻瓜!”
“騙傻瓜說愛你嗎?”她擁著他,聲如蚊蚋。
方起歌怔了一秒,反手緊緊扣住樂意。埋首在她頸間有些不知所措,曾幾何時,也有一個笑顏如花的女子說愛他,手拉手的以為可以一輩子不放開。最終,也只剩了記憶長河裡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影像。那麼傷感的愛情,仿似魔咒一般的刻骨銘心。五年,一千多個日夜的噩夢反覆,那些甜蜜的曾經都是之後痛苦的源泉。
抱著懷裡那個綿軟的身子,眼眶有些微的酸澀,他哽咽道:“傻瓜!”垂首看了她一眼,方起歌轉而望向窗外明月,幽幽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樂意從他懷中退出來,滿眼的疑惑,“什麼?”
輕吻她的額際,方起歌避重就輕得概括:“公司外部,有人在大範圍的收購鼎天股權,我想,這不是普通的投機行為!為了調查,我最近應該都會很忙。也許會徹夜不歸,還請老婆大人諒解!”
攪動著眼前的咖啡,樂意有些失神。
屈可可推了她一把,“怎麼了?”
“沒什麼!”她垂頭輕啜了一口,苦澀的液體漫過喉頭,引來鼻間的酸澀。
“除了生我養我的爸媽,我嫁人這麼件大事第一個通知的是你,所以你能不能給我些興奮的反應啊?”樂意的態度引來屈可可的不滿,輕敲了桌面抗議。
樂意並未搭理,放下咖啡,揮手招來侍應生,“給我一杯橙汁。”
說完,才轉向她,單手支腮,慢條斯理道:“恭喜你了。”
“切!”屈可可斜睨了她一眼,“怎麼了?閨怨深重,被拋棄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只是有些睡眠不足。”樂意瞪了她一眼。
屈可可很是誇張得做小女生雙手捧臉嬌羞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