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前把幾個和他一起編書的人都稱讚了一番,特別是年紀最小的紀詠,既然有探花的名頭,又有機敏的眼神,讓餘勵覺得他前途無量,想和他結了這善緣,對他猶為嘉獎。
皇上心悅,特宣了紀詠進殿,閒聊了幾句。
紀詠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完了。
誰知道前幾皇上下旨讓翰林院整理《周禮合訓》,特命他也參與修正。
曾祖父聞言大悅,提醒他:“這是個機會,一個讓你名留青史的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伯父和父親也喜難自制,一個狠不得把家裡的好東西都擺到他面前求他挑選;一個則走路都怕聲音重了打擾到了他,讓他不勝其煩,很想找個人說說話,偏偏身邊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贊喜他:“你年紀輕輕的,不僅得了探花的名銜,還有兩次機會參與皇上作序的文集整理,本朝文壇,註定會留下你濃墨重彩的一筆。”
言下之意,他就是在翰林院做一輩子的修編也是值得驕傲的。
今天餘勵把他叫去,又是如此地老生常談了一番,讓他心裡糟糕透頂,思忖自己要是被困在翰林院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修書,還不如死了算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抱怨
紀詠不想幹了。
可若是他不幹了,別看曾祖父處處維護著他,只怕會第一個不饒他。
公中的月例,紀家的資源,決不會再向他傾斜。
憑他探花的名頭,修了《文華大訓》的資歷,又能幹些什麼呢?
他在翰林院裡琢磨了半天。
首先這吃穿用度不能少,不然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意思?
其他是小廝僕婦得養著,難道還要他自己去端茶倒水成?
再就是四處遊歷的銀子要充足,他可不想靠著什麼潤筆費之類看人眼色過日子。
說來說去,都是銀子作怪。
怎麼能弄到銀子呢?
紀詠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玉橋衚衕。
路上看到有人家在做喜事。
他繞道而行。
卻聽見看熱鬧的人說著什麼“是個西北來的地方官,借了英國公府的宅子招女婿”之類的話,他想起前幾天母親含糊其辭地說著什麼“這麼巧,可千萬別碰著”的話。
他佇足沉思。
應該是竇昭的舅舅趙思嫁女兒。
以竇昭和她舅舅的感情,她肯定會去幫忙的。
這件事要不要和竇昭說說呢?
念頭閃過,他的腳已自有主張地邁進了張燈結綵的如意門。
沒想到竇昭沒見著,卻見著了宋墨。
真是倒黴啊!
紀詠摸了摸還有沉的頭,問知賓先生:“趙大人在哪裡?我有話跟他說。”
知賓先生知道紀詠就是前頭宜興紀家的子弟,少年探花,前途無限的清貴翰林,哪裡敢怠慢,忙領著紀詠去了趙思那裡。
趙思正和幾個同科說話,見紀詠進來,頗有些意外。
好在趙思那幾個在同科不是在翰林院供職,就是在六部任給事中。同是讀書人,都認識紀詠這個年少得意的兩榜進士,自有人向趙思介紹紀詠,也有人和紀詠打著招呼。
紀詠笑容溫和,舉止謙遜地一一還禮,風度翩翩,儼然受過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
趙思對他心生好感。
紀詠大方地求見竇昭:“原是表兄妹,只是年歲漸長。表妹又嫁為人婦,不免瓜田李下,要避些嫌,還請舅舅派人領了我去和表妹說上幾句話。”
君子不欺暗室。
他這樣坦坦蕩蕩地求見,讓在座的諸位都不由暗暗點頭。
趙思也流露出幾分欣賞,但還是道:“你有什麼話,也可由我轉述!”
紀詠道:“皇上命我跟著餘大人修正《周禮合訓》,我小時候在表妹的案頭上看見過一本《禮儀注疏刪翼》,我曾去向七叔父借閱,但七叔父說他沒有這本藏書。我想問問表妹,是我記錯了還是這本書是表妹的私藏?若是私藏。能否借閱。古者加冠禮必在廟中,天子四次加冠,禮卻只有一次,我一次沒有找到出處,想問問表妹,有沒有這方面的印象。”
屋裡的聞言大驚,趙思更是驚詫地道:“壽姑懂周禮?”
“是啊!”紀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不僅懂,而且很是精通。我這幾天找書都找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偏生餘大人又催得急。我沒辦法了,只好偷個懶,”他說著,朝著眾人團團行禮,道,“還請諸位大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