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魏廷瑜被小廝抱了回來,得了一大堆筆墨紙硯。
竇昭卻在心裡暗忖。
他們怎麼還不走?
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讓王映雪簽下賣身契才行!
要是父親一狠心,把王映雪養在外面,三年之後,王行宜起復,就更麻煩了。
可怎麼說服母親呢?
她皺著眉,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個比較好的辦法。
第十五章 未遂
如果母親不是那麼情長就好了!
她這樣,自己實在是不好辦啊!
竇昭深深地嘆了口氣。
對母親驟然間湧現出些許異樣的情緒。
好像有些心痛,有些憐惜,還有些羨慕!
心念一起,她嚇了一大跳。
心痛母親的處境,憐惜母親的不易,這都是人之常情,可她為什麼要羨慕呢?
羨慕母親什麼?
曾經擁有的深情?還是母親在父親面前所表現出來的率性?
竇昭有些困惑,也有些迷茫。
送走了魏氏母子,她坐在熱炕上看著含笑和雙枝幫母親卸著釵環。
父親走了進來。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谷秋,我有要緊的話和你說。”
母親轉過身來,纖細如蔥的手指繞著鎏金水草紋靶鏡柄下垂著大紅流蘇,眸光幽深,靜靜地望著父親。
屋裡服侍的丫鬟、媳婦子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父親半蹲在了母親的身邊:“谷秋,映雪她她懷了身孕”
母親繞著流蘇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父親垂著頭:“我只能來和你商量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讓我當做什麼事也沒有,我,我實在是做不出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母親輕輕地問父親,語氣平靜,手指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流蘇。
父親精神一振,道:“我到了京都,自然要去拜訪觀瀾先生。正好映雪去那裡借人參”他說著,急急解釋道,“我當時並沒有見到人,只因觀瀾先生把我當子侄似的,家裡的人也沒有有意迴避我,我是聽觀瀾先生家裡的下人說,王行宜的女兒來拜見夫人,說是侄兒生病了,需要喝獨參湯,想請夫人幫著買兩株百年以上的人參,偏生手中又沒有多的銀子。你也知道,這樣品相的人參,可遇不可求。夫人想盡辦法,還貼了些體己錢進去,也只幫著弄了株五十年的人參。我想到那王行宜和五哥是同年,他鐵骨丹心,高氏賢明大義,竟然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不免有些同情,就讓高升去幫著買了兩株五十年的人參給她送去。她得了參,特意來謝我”父親說著,臉漸漸紅了起來,“我知道她是靠著收棉花生意賺的錢,就答應幫她引薦家裡的管事,又幫著她弄了些其他的藥材她問我成親了沒有我一時口快,開了句玩笑話”他聲若蚊蚋,“她為了父親的事,常和哥哥到京都父執輩那裡走動為人很爽快告訴我京都有哪些好玩的又一起飲了些酒”
母親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半晌才睜開,問父親:“她難道一直沒有問你是誰?”
“沒有!”父親低聲道,“我,我怎麼會知道是這樣的關係”
母親的手“啪”地一下拍在了鏡臺上,手腕上的翡翠手鐲互相撞擊著,錚錚作響:“呸!我就不相信她不知道你是誰!這真定府方圓幾百裡,誰家不是仰竇家的鼻息過日子?她就是不認識你,你說了給她引薦家裡的管事,她難道就猜不出來是你?她從小就在我們家走動,我嫁的是什麼人,難道她不知道?她對你一無所知,僅憑著兩株人參,一句承諾就敢跟你上床?她就不怕遇到的是個登徒子”
“谷秋,谷秋!”父親羞愧難堪打斷了母親的話,“她是真的不知道!是事後才想起來的要不是懷了身孕,她也不會跟我回真定了”
“你不相信我的話?”母親的臉陰得像快要下雨似的。
“我信,我信!”父親連聲道,“不管怎麼說,她一介女流,遇到這樣的事總之,這件事全是我的錯,你就幫幫我吧?”
“你”母親咬著唇,原本繞在指頭的流蘇被拽得筆直。
“谷秋,谷秋,你別生氣!”父親著急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了,我可真沒臉見人了你就當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幫我過了這個難關吧!谷秋,谷秋”他目含哀色地望著母親。
“好!”母親笑道,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透著股慘淡,“你讓王映雪簽了賣身契,我就讓她進門。”
“這怎麼能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