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初期的時候,秀女與宮女之間還沒怎麼清楚地劃分,可是順治開始,便將選秀女和宮女完全分開了。
一般來說,“秀女”出自八旗官員之家,參加三年一次的大選;“宮女”出自內務府包衣三旗之家,乃是一年一次的小選。
英廉官位雖高,卻是出身內務府鑲黃旗旗鼓佐領。旗鼓佐領,也就是漢軍佐領。所以即便官至二品,如果沒有皇帝的加恩,馮霜止姐妹三人也只能參加一年一次的小選。大選是每年七月,小選每年二月,因為皇宮那邊的情況而有輕微的波動。
所以她們這邊的三姐妹,大小姐馮雪瑩、二小姐馮霜止、三小姐馮雲靜,都是逃不了選秀的。宗室子女,十三以上便開始參加選秀,由內務府造冊登記,至少也要兩次沒選上才能由家中自行婚配。
此外,乾隆五年有規定,因為各種原因沒有能夠在規定年限內參加選秀的女子,後面得補上。
放到馮雪瑩的身上——今年馮雪瑩虛歲十四,已經到了選秀的年紀,內務府本來已經登記造冊,可是因為嫡母之喪,今年恰好錯過了,以後還要再錯過,也就是說,知道她十七,才能重新參加小選。
雖然不明白馮雪瑩怎麼就願意上趕著給皇宮裡的人當奴才,但馮霜止還是知道馮雪瑩因此仇恨自己的。
她看了喜桃一眼,又繼續說道:“二姨娘到底只是通房丫鬟抬上來的,眼皮子淺,沒什麼見識,指不定還以為到了宮裡都是好的。不說以雪瑩的出身能不能進宮,便是進了宮,也不過是當奴才的命,難做主子。”
別人都以為宮裡選秀看的是臉,其實看的還是家世背景,只不過二姨娘不明白,做了這麼多年的姨娘,到底還是被許氏捏在手裡的。
以前馮霜止看不明白的事情,現在回頭想想,竟然也都清晰了。
許氏是個厲害人物,怎麼可能放任小妾的女兒變得這麼囂張不懂禮節?說到底,也就是“捧殺”兩個字。
這個時候,馮霜止便不得不佩服許氏的心機。
她若是對二姨娘以及馮雪瑩苛刻, ;別人定然說她善妒,所以這個時候最好也最毒辣的做法,只能是聽之任之。不管雪瑩和二姨娘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到許氏這裡也就是淡淡的一句,並不怎麼責罰。久而久之,二姨娘和雪瑩便變得無法無天,作為女子,雪瑩這樣的驕縱蠻橫,不說是在宮裡混不下去,就算是許配給普通人家,又有誰能夠受得了?最後等待雪瑩的,怕也是一條絕路。
捧殺捧殺,先捧再殺,捧即是殺。
只怕二姨娘張氏跟雪瑩還一點也不清楚呢。
“方才奴婢瞧見……巧杏好像也站在旁邊,不過她沒說話。”
主僕二人已經走到了花間小亭裡面,喜桃上去給她擦乾淨了石凳,扶馮霜止坐下,然後說了這麼一句。
馮霜止一挑眉,感受著拂面的微風,問道:“可看到她什麼表情了?”
“像是有些怕。”喜桃也拿不準,只是模模糊糊地看了那麼一眼。
“怕?”馮霜止手指指甲輕輕地敲擊在石桌邊緣,有輕微的脆響,“準備著吧,指不定過兩日巧杏就要改主意了。對了,回頭你給雪瑩的貼身丫鬟,叫……對了,叫微眠的那個,送些消腫止痛的藥去,不要聲張。”
她瞧著那微眠倒是個聰明人,只是不知道能夠聰明到哪一步罷了。
喜桃只覺得自家小姐是越發深藏不露又高深莫測,當下記住了事情,應了一聲。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日後只要我能在這府裡好好過下去,便不去惹別人,只是別人若是惹到我,我亦不會手軟。”
許氏做得出來的,她也能做出來。
更何況,馮霜止能夠根據自己上一世經歷的一些事情,來推測這一世很多事情的蛛絲馬跡。
許氏過世之後不到一年,她阿瑪鄂章也是去了的,上輩子祭奠的時候,她總能看到相關的訊息。
現在要緊的,還是鄂章娶續絃的事情。
馮霜止只是將自己的信條解釋給了喜桃,她希望喜桃能夠理解自己所說的。喜桃也沒辜負她的期望,當下點頭道:“小姐苦心,奴婢記下了。”
見喜桃明白,馮霜止也放心了,她正待說話,卻聽見不遠處的白梅樹叢裡有細小的說話聲。
“梅以曲、欹、疏者為美,你們日後挑選梅花便不能挑這種直的……”
“是……”
……
“那邊是誰?”馮霜止坐在亭子裡,看向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