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收拾打扮妥當,去知州府求知州夫人保媒。宋夫人歷來與她交好,聯姻雙方又是當地望族,自然樂意做這月老。特意挑了個好日子,鄭重登門保媒,接著官媒上門,將林謹容的草帖子送至陸家。陸老太爺命人占卜,大吉,當下捋著鬍子得意地笑,覺得自己眼光真不錯。隨即又寫了陸緘的草帖子請媒人送至林家,林家亦是占卜,又是大吉。
桂嬤嬤歡天喜地進來:“姑娘大喜,兩邊都是大吉!卜吉的說了,可難得遇到這種好卦象!老太爺和老太太、老爺和太太都歡喜得很。已請媒人去告知姑太太家,現在只等那邊出定貼了!”
荔枝聞言,也來安慰恭喜林謹容:“姑娘您瞧,大吉大利呢,不用擔心了。日後必然是萬事大吉的。”她日日跟著林謹容,猜著林謹容死活不肯嫁,無非就是擔憂嫁過去日子不好過而已。現在兩邊占卜的結果都很好,也是吉兆。
林謹容不由諷刺一笑。大吉,這世間又有多少婚姻不是透過占卜得吉之後才成的?可是真的都大吉了麼?陶氏和林三老爺,當年的她和陸緘。特別是她和陸緘,就如同一個世間最冷的笑話。可見很多時候,神靈也是在敷衍了事的。
在她看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怎比得她手裡的那些錢財相親相愛,然後繁衍出無數可愛的後代,金燦燦白光閃閃的晃人眼睛更值得讓人歡喜,更讓人覺得踏實?論起來,最高興的事情當屬陶家和陶氏,以及林家手裡的存糧終於以一個好看的價錢賣給了陶舜欽介紹的一位姓梅的大商人,林世全順順利利的跟著這位大富商手底下的大管事上了路。
再有就是陸家答應晚幾年成親。當年她十六歲就嫁入了陸家,十七歲就生了寧兒,現在她則希望能夠多拖些時日。也許,錯過某個點,錯過某個時段,她就不用再經歷當年那種撕心裂肺,恨不得去死,卻又死不掉的傷心痛苦。
久遠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林謹容使勁閉了眼,試圖不再想起那張粉嫩可愛,讓人心疼到骨髓裡去的笑臉,那張臉卻總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剛會笑的寧兒,剛學會喊孃的寧兒,剛學會走路的寧兒,剛學會跑的寧兒,滿頭滿臉鮮血的寧兒……
心臟彷彿被誰握住狠狠捏了一把,疼得林謹容全身的力氣都被瞬間抽走,她咬緊牙關,緊緊抓住荔枝的手臂,緩緩滑坐在榻上。那種滋味,她再也不要再嘗試一次,她賭不起!她受不住!
荔枝被林謹容掐得生疼,低頭一看,只見林謹容的臉蒼白得嚇人,眼神渙散,嘴唇青白,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不由唬了一大跳,大聲叫道:“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桂嬤嬤正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念叨,說陶氏給林謹容準備了些什麼好東西,陸家又許多少聘財,知州夫人如何威風,官媒如何能說會道,突然聽見這一聲喊,跑過去一瞧頓時嚇得手足冰涼。可她到底是經過事的老人,只慌了一瞬就冷靜下來,指揮荔枝扶林謹容躺下。
林謹容犟著不肯:“我又沒什麼,為何要躺下?”
桂嬤嬤便上前不由分說先灌下一盅熱茶水,撫胸抹背,見她臉色緩過來了,才讓荔枝趕快去請陶氏:“姑娘怕是撞著什麼了,快去請太太過來看!”
熱水流入腹中,林謹容僵硬的四肢漸漸緩和過來,力氣也重新回到了身上,便叫住荔枝:“不要去,我沒事兒。”
荔枝自是不聽,一定要去,林謹容吸了口氣,大聲道:“我的話都不聽了麼?你們眼裡可還有我?”
荔枝委屈得紅了眼,仍堅持道:“姑娘不舒服,奴婢自要去和太太說,請大夫來瞧,您罵死奴婢奴婢也要去的。”
林謹容嘆了口氣:“我就是這兩日沒睡好,沒吃好而已。不是什麼大礙,不信你們去端點吃來的,我吃下去就好。不必再去讓太太擔憂傷心,再惹無數閒話出來了。”說著扶了榻沿,緩緩站起身來,展示給她們看,她果然沒有事。她死不掉的,她怎能輕易就死了呢?
桂嬤嬤憂慮地探手去摸她的額頭,見還正常,便用哄小孩子的聲音道:“姑娘想吃什麼?”
林謹容道:“有什麼吃什麼,我就是餓了。”她真的餓了。
櫻桃忙捧了一碟子棗箍荷葉餅過來,荔枝手忙腳亂地倒了熱茶,林謹容取了一個,就著茶水,一口一口,細嚼慢嚥地吃下去,吃完一個又吃一個,一連吃了三四個都不住手。
桂嬤嬤和荔枝互相使了個眼色,還是不對勁,得去請陶氏。卻見林謹容輕輕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笑道:“真好吃。打水我洗手。”
桂嬤嬤和荔枝又是一陣忙亂,取水遞帕子,偷偷打量林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