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鸞鳴宮的嬤嬤過來回話。
“傳。”林蓁並未抬起螓首,依舊專心剪著手上的桃蕊迎春。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娘娘長樂未央。奴婢參見婕好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長樂未央這四字,本是對宮中高位后妃的請安禮,我看到林蓁唇邊勾起一道淺淺的笑意,彷彿哂笑一樣,須臾,隨著她用剪子戳進桃蕊的綞空處,隱去不見“平身。”
那嬤嬤直起身來,垂手躬立在殿下。
“宸妃最近怎樣?”
“回娘娘的話,宸妃娘娘自額傷初愈後,每日臥榻休養,但——”那嬤嬤彷彿欲言又止。
“呃?”林蓁黛眉一揚,戳進綞空處的剪子一轉,一道彎弧乍現。
“宸妃娘娘每日所用甚少,尤其今日,午膳一口未用。”
“是麼?是膳房怠慢,還是她自個不想用?”
“回娘娘的話,膳房做的皆是宸妃娘娘平日裡索愛用的幾樣菜,可,宸妃娘娘仍是不願多用。”
“傳太醫瞧過了麼?”林纂的剪子用力一剪,那道彎孤囤起的回被剪落。
“王太醫瞧過了,說是宸妃鬱積在心,傷了胃經。”
“心病?宮中什麼病都要醫,惟獨這心病,是自個柬著自個,若真的柬得憋氣,那也是自個的事,可是無藥能醫。”林蓁冷冷說出這句話,素手展開那桃蕊迎春,真是精緻玲瓏的一副窗花。
“貴妃娘娘,那這——”顯見是這一言讓那嬤嬤侷促十分,不知該如何是好“倒真好看。”
我望著她手裡的剪花,自己手上的,卻還沒有個雛形,我知道,我的心思做不到她那樣靜,所以,連剪窗花都慢於她。
“只可惜,這一角,還是剪過了。”她的指尖撫過方才那一角,確實多了一個豁口,但不仔細看,卻是看不出的,”所以,這功夫仍是白費。”
說完,她的索手輕輕一分,看似柔若輕緩,那窗花被她從那處豁角輕易地撕做兩半,她擲於一邊,那嬤嬤聽著這聲響,身子早打著哆唆,愈是不安起來。
“若她不用,就由得她去,待熬不過了,自然就會用。”用最溫柔地口氣說出這句話,林蓁的手執起一旁一張嶄新的蠟紙,顰了眉心,思忖著。
“娘娘,這確實是個法子,就怕皇上問起——”
“皇上?難道,你家主子以為這樣,就能引皇上待見不成?若真是如此,趁早勸你家的主子死心,皇上,是斷無功夫去理會這些的。”林蓁的語氣愈漸冷冽這一月多的時間,玄憶不僅不翻六宮的牌子,除了未央宮之外,其餘各宮都未曾去過,當然,也包括傾霽宮。
但,我想,我和林蓁比起其他各宮,除了皇后之外的嬪妃來看,都更為冷靜即沒有去未央宮巴結,也甚少提起蓮妃。
而,我的平靜,更多的是源於一種等待。
這一月,他未曾傳詔於我,每日,襲茹均會照著他的吩咐,賜下兩道御膳於我,其餘,我和他之間,彷彿就再無聯絡一般。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解釋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給出,我能做得,卻只有等待我曾要求他信我,所以,我自然也該信他。
她的平靜,則是深宮錘鍊的結果。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那嬤嬤駭得跪於地,身子抖得更是厲害。
“姐姐,不過是這嬤嬤措辭不當,宸妃即連膳食都無心用,再怎樣,都不至於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吧。”
我瞧林蓁復換了一張黑色的蠟紙,不由道。
“妹妹,在這宮裡,凡事卻都難講。”
林蓁看著這張黑色蠟紙,顯得頗是滿意,只這黑色,貼在窗稜,終究是有些不吉利的。
“姐姐,這張顏色,太暗了,不如那紅綠的喜慶。”
“是嗎?本宮倒覺得這張顏色,與眾不同。”她意味深長地道, “既然宸妃娘娘不喜用膳,著王太醫繼續診治,若有差池,本宮惟太醫院是問。”
她吩咐下這句話,雪白的襖袖垂於黑色的蠟紙上,拿起剪子,已然定下了花樣。
“是。”莫矜在一旁應道,返身,退了出去,自然是往太醫院傳這吩咐。
“起來罷,回去好生伺候著你家主子。有什麼事再來回本宮。”林蓁的話語恢復如常,又將心思用在窗花上。
“是。奴婢跪安。”
那嬤嬤行禮退下,我倒也將手上的窗花剪好,展開一看,竟然又是朵合歡不過,確沒有她剪的精緻。
“怎麼偏愛這花,刺叨叨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