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別再說了!長貴!送小姐回房!”門被猛然開啟,已經脫下官服的太守霍麒淶,一臉冷峻地站在門前。
“是……是!老爺!”門外的中年僕人渾身一震,連忙往前走近幾步,恭敬地對著屋內的人請禮,“大小姐,夜深了,老奴送小姐回房吧。”
“我不回去!”屋內的女子走到門邊,黑亮的水杏眸子一片暈紅,硬生生地憋著淚水,“爹爹今日要是不答應我放了他,退了那門親事,我……我就不吃不喝,餓死在屋裡!我倒要看看爹爹拿什麼嫁人,拿什麼威脅我!”
“混賬!”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霍芷嫣一臉不可置信地捂著略歪的臉頰,手指覆蓋的地方,露出兩截鮮紅的指印。
“爹……爹爹,你……好狠的心!”話一說完,霍芷嫣推開門邊的兩人,提著裙邊跑向自己的廂房,只留下一陣陣揪心的哭泣聲。
“大小姐!”長貴立在門邊,本想去追,回頭又見自己的老爺一臉呆滯地望著那打了霍芷嫣的手掌,像是失了魂魄一樣,沒了往日的正氣凜然。
“老……老爺?您沒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實則心裡清楚,那巴掌雖是打在了大小姐臉上,卻是在剜自家老爺心頭的肉。
他在太守府做了二十年的工,十二年前大小姐沒了娘,自家老爺若不是為了朝廷,為了崦嵫城的百姓,為了四歲的大小姐,怕是早已心如死灰。不然,不會到現在也不見他再娶,或是納一方小妾。他疼愛這個獨女,是人人皆知的,偏偏毫不知情的,就只有大小姐她自己。
今夜這麼一鬧,怕是有的自家老爺暗自心疼了。
嘆息一聲,卻見霍麒淶已回過神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淡地對他說:“長貴,去看看那個小傢伙死沒有,沒有死就請個大夫醫治,死了就備一口棺材好生安葬。老夫累了,你記得辦妥貼些。”
“是。”
“對了,”他走了兩步,又道,“迦葉大師可否回來?”
長貴搖頭:“沒有,王府的下人也沒有訊息。老爺,已經半個月了,大師他……是不是已經走了?”
霍麒淶蹙眉沉默,忽然抬首看著頭頂的寒月:“不會的,大師慈悲,定不會縱容妖孽禍害人間。也許……他是為了什麼事,耽擱了。”
長貴低低地“嗯”了一聲,也許,怕是連老爺自己也不知道,那個和尚到底還會不會出現吧。
兩人走遠,閃爍著火光的燈籠慢慢縮小成一點星光,書房門前的大樹上,漆黑的枝葉間恍惚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仔細一看,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趴在樹枝間,一雙淡金色的眼珠,散發著月光的寒氣。
白狐眯著眼睛緩緩站起來,長長地白色尾巴掃動了一下,輕輕一躍,從幾丈高的樹枝上跳了下來。一陣紅光閃爍,包圍著白狐周身,落地前光芒大增,顯現出人形的輪廓。
待光芒散去,便見一個白衣男子立在樹下,銀色的長髮遊絲飛絮,淡淡的月光下,還縈繞著冷冷的薔薇花香,極其詭異。
那人轉過身來,便見一張絕色的清冷容顏展現眼前,真真黯淡了頭頂冰清玉潔的姣好月亮。
直讓人以為,是蟾宮仙子下凡。
然而,此人卻正是由塵。
原來,斷指和尚並不在府中。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瞼,面無表情的容顏,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
如此,是時候離開了。
做戲也做完了,偏生少了解密的人,再待下來也再無意義。
不過,有些事得先弄清楚。
由塵抬起眼簾,淡金色的眸子隱隱泛著寒光,在這寒冬的季節,竟比冷風更加凍人。
耳邊忽然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悽慘嘶吼,讓人毛骨悚然。
他循聲望去,便見不遠處的天邊,前行著一大團黑色的妖雲,正要從太守府的上空飛行而過,雲裡不時傳來幽幽的哭聲。
這雲中,少說有不下千隻身負孽障的妖孽!
由塵不再多想,身形一動,便飛向快要行至太守府半空的妖雲旁邊。
“太守府頂有佛光庇護,妖孽繞行。”凌空擋在妖雲跟前,由塵清楚地看見,妖雲內居然是無數捆妖索縛住的妖孽,其中不乏接近千年修為的百歲之妖。
“放我們……出去……”
“嗚嗚……我要出去……”
一個個醜陋的妖孽長得奇形怪狀,恐怖嚇人,很多都沒有修成人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