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包圍你。就算有法術讓你免於飢餓乾渴,可那又能怎樣?你就坐著等太陽光耗盡吧。”
古亞爾一言不發。經過湖的時候,他注意到有三條船並行進了碼頭,樹蔭下的水面上,船首和船尾優雅地搖擺著。他腦海裡那片好奇的空曠處又蠢蠢欲動了。“為什麼船要造成這種樣子?”
祈禱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是惟一可行的造船術。南方的歐豆莢長得和這兒不一樣嗎?”
“我從來沒見過歐豆莢,這跟歐豆莢有什麼關係?”
“那是一種巨藤的果實,長成彎刀的形狀。等它長得相當大了,我們就把它砍下來清洗乾淨,切開內緣,從一頭到另一頭刻上線,再用力壓擠它,直到豆莢開啟。接著的工作就是熏製風乾、浸泡雕刻、打磨上漆,還要安上甲板、坐板和舵——最後得到的就是船。”
他們進了廣場,這是山巔的一片平地,三面是由雕刻好的黑木建起的高屋。第四面空出,現出一帶湖光山色。樹木的枝葉從四面懸在上空,陽光穿過枝葉,在沙地上畫出猩紅的圖案。
古亞爾吃驚地發現,比賽似乎沒有什麼準備儀式或入場式,市民當中也很難感覺到節慶氣氛。老實說,他們看起來一副聽天由命、憂心忡忡的模樣,全都無動於衷地看著他。
百來個女孩在廣場中央站成鬱鬱寡歡的一群。照古亞爾看,她們似乎不願意把自己裝扮得漂亮些。正相反,姑娘們穿著沒模沒樣的破衣爛衫,頭髮故意扯得亂七八糟,臉上抹得黑黑髒髒,而且一個個愁雲滿面。
古亞爾瞪著這番情形,轉向他的嚮導。“這些姑娘看來一點兒也不想戴上美人的桂冠。”
祈禱官撇撇嘴,點頭道:“如你所見,她們絕不會嫉妒得到美名的人,謙虛一向是薩坡尼德人的天性。”
古亞爾為難起來,“有什麼程式嗎?我不想因為自己的疏忽再次冒犯你們的神聖慶典。”
祈禱官面無表情地說:“沒有什麼形式。這場慶典是倉促間組織起來的,無需什麼繁文縟節。你只用從這些少女中間走過,指出你覺得最迷人的即可。”
古亞爾上前執行他的任務,覺得自己傻得非同一般。他只好這麼想:這是對違逆了荒謬老規矩的處罰,我只需要儘快讓自己擺脫這種義務就行。
他的面前是一百多個姑娘,全都滿臉敵意驚恐地看著他。古亞爾發現自己的任務並不那麼簡單,因為總的來說,姑娘們都很漂亮。她們的美麗是灰土汙跡、愁眉苦臉和破爛衣服遮蓋不住的。
“請散開,如果你們願意,請排成一行。”古亞爾說,“這樣每個人都不吃虧。”
姑娘們很不高興地站成一行。
古亞爾檢視著這一排姑娘。他馬上就看到了好些可以剔掉的:偏矮的,偏胖的,偏瘦的,長痘子的,面板粗糙的一一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他委婉地說:“我從來不曾見過這麼多一般無二的美人;你們每一個都當得起那份榮譽。我的任務很困難;我必須權衡難於估量的細微之處,最終的選擇免不了是主觀判定,就算第一批從競爭中解脫的人也各有自己的魅力。”他走上前,“我點到的人可以離開了。”
他一路走一路指點著,那些被點到的最不好看的女孩不加掩飾地鬆了口氣,趕緊退到界外。
古亞爾開始走第二輪,這回他已經多少有些熟悉所看到的面孔,挑出來的其實根本沒有一點醜陋之處,只是過於平凡普通。
還剩下三分之一。古亞爾從她們身邊經過,仔細打量著那一張張臉。姑娘們盯著古亞爾,程度不同地帶著憂懼和怒意。他突然打定了主意,定下了人選。
不知為什麼,姑娘們好像全都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古亞爾最後一次檢視佇列。不,他其實是徑直朝他選中的人走去。這些姑娘個個清秀怡人,眼睛如貓眼般明亮,身姿如風信子般迷人,行動像蘆葦般柔軟,雖然往頭髮上搓揉泥沙,灰土下的秀髮仍纖細絲滑。
古亞爾選定的美人比其他人略勝一籌,其美麗並不是一下子就能認出。她有張纖巧的小臉,憂鬱的大眼睛,濃密的黑髮剪得參差不齊,僅長到耳際。她的肌膚白得透明,就像最精細的象牙;她的身形窈窕婀娜,有強烈的吸引力,讓人禁不住生出親近她的慾望。看來她已經感到了他下的決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古亞爾拉起她的手,引她出列,轉向瓦耶沃德——不動聲色地坐在厚重椅子上的一位老者。
“這位就是我在你們的少女中選出的最美的人。”
整個廣場鴉雀無聲。接著傳來嘶啞的喊聲,是城市護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