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還用問我?”
“我那七品官是矇事兒的,沒資格參加皇上的登極大典,不問您問誰呀?”莊虎臣奉上茶來。
“有這事兒,當時小皇上在龍座上這麼一哭鬧,在場的王公大臣都很恐慌,登極大也就草草地結束了。”
“當皇上是個多好的差使,他怎麼哭上了?”莊虎臣很是不解,他轉念一想,臉上不覺陰鬱起來,“這可不是好兆頭兒,您知道,買賣人最怕的就是天下大亂,一旦天下真亂了,買賣怕是也沒得做了。”
趙翰博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您還真說對啦!一個小皇上怕是壓不住陣腳,鬧不好還真可能出亂子,這陣子,革命黨在南邊兒鬧得厲害!”
“革命黨?”莊虎臣瞪大了眼睛,他隱隱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詞兒。
趙翰博顯得很神秘:“嗨,一幫留學日本的學生,成立了中國同盟會,嚷嚷著要推翻朝廷。”
“推翻朝廷?”莊虎臣吃驚不小,“那些留學生,不都是朝廷出銀子送出去的嗎,怎麼到了外國就反起朝廷來啦?”
趙翰博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了一下,低聲說道:“這些留學生到了外國,眼界大開,見了世面,就覺出咱們的朝廷不行了。”
“那些個嘴上沒毛兒的學生,他們說不行,就不行啦?”莊虎臣很不以為然。
“莊掌櫃的,您還甭瞧不起那些學生,他們可是豁出命來幹。”
“怎麼個幹法兒呢?”莊虎臣擔心地問。
“搞暗殺,在南邊兒搞武裝起義。”
這些莊虎臣前些日子聽張幼林唸叨過,他沒怎麼當回事,“您那報上說,不是都失敗了嗎?”
“失敗是失敗了,可革命黨沒死心,我臨出門的時候接到一篇急稿,”趙翰博湊近了莊虎臣,“革命黨要籌劃新的行動,而且已經到了京城。”
“啊?”莊虎臣不禁大驚失色。
俗話說,怕什麼就來什麼。幾天之後,中國同盟會的發起人之一、近代中國叱吒風雲的重量級人物汪兆銘和他的戰友黃復生就出現在了琉璃廠,而且,他們租下了榮寶齋隔壁新倒閉的那家鋪子,和榮寶齋成了鄰居。
汪兆銘、黃復生都剪了辮子,身著洋裝,在琉璃廠顯得分外扎眼。他們租下鋪子後就緊鑼密鼓,加緊佈置,彷彿要在這裡大幹一番、一展宏圖似的。
莊虎臣從他們門口經過,停住腳搭話:“這鋪面你們租下了?”
汪兆銘走到門口:“我們租下了,您是……”
莊虎臣指了指榮寶齋:“你們隔壁,榮寶齋的掌櫃。”
汪兆銘伸出手:“幸會,幸會!”
莊虎臣先是一愣,隨即醒過味兒來,也伸出手去:“您這是洋派,怎麼辮子也不留了?”
“我們剛從日本回來,那裡不講究留辮子。”
“日本?”莊虎臣心裡掂量了一下,“那地方好像是專出革命黨。”汪兆銘笑了:“您的訊息很靈通啊,不過,我們不是革命黨,是老實的生意人,您貴姓?”
“老實就好,我姓莊,莊稼的莊。”
“莊掌櫃,咱們是鄰居了,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說著,汪兆銘又來了一個日本式的鞠躬。
莊虎臣不習慣在國人之間來這個,他慌忙拱拱手:“您甭客氣,您貴姓?”
“免貴姓汪,您就叫我汪先生好了。”
“汪先生,您這鋪子打算賣什麼呀?”這是莊虎臣最關心的。
“不賣東西,開照相館。”
“照相館?這可是好買賣,你們剛開頭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兒的就說一聲兒。”
照相館跟榮寶齋的生意風馬牛不相及,這下兒莊虎臣就放心了。
守真照相館隆重開業,鞭炮聲響罷,張幼林正好從門口經過,他好奇地打量著照相館的招牌和櫥窗裡擺放的照片,照相館內,潘文雅和汪兆銘正在熱烈地交談,她看見張幼林,向他招手:“張先生!”
張幼林見潘文雅在裡面,就走了進去。潘文雅熱情地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留日歸來的汪兆銘先生;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同門師哥、榮寶齋的少東家張幼林生,我的老師查理先生在十年前也是他的老師。”
張幼林露出驚喜的神色:“新來的鄰居原來是潘小姐的朋友?太巧了。”
汪兆銘和張幼林握手:“早就聽潘小姐提到過你,張先生冒死抗擊八國聯軍,令人欽佩!”
“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張幼林輕描淡寫。
潘文雅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