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這才緩和了些,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原來是威國公爺,唉!公爺現在享請福啦,咱家的身份,平素也不好上門拜望,還真是有些日子沒見了”。楊凌往他身後瞧瞧,奇道:“怎麼?劉公公不在家?怎麼……沒送你出門兒呢?”張永一聽,老臉騰的一下紅了,尖酸的道:“呵呵,送我?人家現在是什麼身分,滿城公卿見了他都得畢恭畢敬的,我張永在他劉瑾眼裡就是個屁!”楊凌一聽:“很好!這倆貨,能合得來才怪”。楊凌忙把張永拉到一邊,勸和道:“噯,可別這麼說,張公公在朝中德高望重,有幾個人敢不敬佩呀?吳公公病逝,把七里海等幾處在田繳還朝廷、皇上沒有還給戶部,卻詔令由你管業,這是多大的恩寵?您外邊掌著京營,裡邊管著御馬監,乾清宮、御用監諸事都歸您管。還提督尚膳、尚衣、豹房、南海子等十多處的公事,內廷之中,您是兼職最多的內臣。誰敢不敬呀?”張永被他一誇,腰桿兒不由挺了起來,是這麼個理兒呀,皇上對自己的寵信可不弱於劉瑾吶,我跟他低聲下氣的幹什麼?張永笑容滿面的道:“哪裡哪裡,那是皇上看得起咱,呵呵。國公爺賞臉吶,多日不見了,去咱家府上喝幾杯如何?”楊凌趁機說道:“哎呀,今兒可太晚了,改天吧,皇上讓我查辦黯夜家騙取皇親、貪汙財產的事兒,我得和劉公公去交辦一下”。張永聽了便道:“哦,既如此,那就不打猶國公爺公幹了。不過……就怕國公爺現在接手,也抄不到什麼了,劉瑾抄家跟狗啃骨頭似的。連點碴兒都不會剩”。楊凌一笑道:“呵呵,我也只是奉了皇命辦皇差罷了,也沒打算從中撈一手,對了,張公公今兒來是什麼事呀?”張永悻悻的道:“別提了,咱家侍候皇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了,就找牟斌話動了一下,給我大哥、小弟調進了錦衣衛。我大哥是個老實本份人,辦事能力確實有限,就安排了個副千戶。我小弟可是白幼練武又通文墨,委了個指揮僉事,掌錦衣衛本衛堂上的事兒。你說我礙著劉瑾什麼事了?孃的,非要把我兄弟給撤職不可,官可以不做,可我丟不起這人!今天找他理論,那副德性,爺們恨不得一腳踹他個跟頭,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想把那個指揮僉事事給楊玉、石文義他們留著?嘿嘿嘿,可牟提督跟咱爺們關係鐵,我就是不讓位、我氣死他個老狗!楊凌聽的啼笑皆非,他正欲再勸,一個主意忽的湧上心頭,楊凌便哈哈笑道:“我當多大點事兒,當初都是一塊兒侍候太子出來的人,用得著鬧這麼僵嗎?就算你硬攔著不讓位,劉公公畢竟是三廠一衛的大首領,以後你的兄弟日子能好過麼?要不這麼著吧,高鳳正在我家對面蓋房子呢,他和劉瑾還有其他幾位關係都不錯,我讓他出面,大用現在江南來不了,讓高鳳把其他七個人全約齊了,老兄弟了嘛,見見面兒,擺頓酒說合說合,能不鬧開還是別鬧開的好”。張永一聽甚是威激、,忙拱手道:“國公爺身份崇高,對咱這舊友還是一如既往,爺們旁地不懂,就是懂個義氣,有用得著兄弟的事兒您儘管開口,那……這事就麻煩您了”。“呵呵,客氣什麼,公公走好,我先去見見劉瑾,把差使辦了”,楊凌心裡有點慚愧,這位張大哥怕是又要丟回人了,劉瑾現在什麼權勢?風頭之勁,一時無倆,他早把其餘七虎全視做奴才,越是人聚齊了他越要掙這個臉面、這個身份、這個氣派,他肯鬆口?為什麼要換人,還偏要換後臺這麼硬的人,衝著的就是他張永。京營大軍總管和錦衣衛提督用的人他劉瑾都想撤就撤,想換就換,那是什麼意思?京營的將領和錦家衛的官吏只要想升官的、想保官的就得馬上扔了張永和牟斌,去抱劉瑾的大腿。可憐的張永,剛碰了一鼻子灰,又得再丟一回臉。不過劉瑾撅了七虎這個面子,就能讓他們認請自己現在的地位,這些人沒有一個善類,幾乎個個小心眼兒,關係的裂縫一旦產生,找裂縫的蒼蠅就會湊上去‘壞蛋’了。*******************劉瑾走在三大殿之間,還有三天就過年了,到處張燈結綵。可就是有點冷清。也是的,百官都封印封衙休了大假啦,皇上不在宮裡。太皇太后又病著,還能熱鬧到哪兒去。前方忽看到幾個小黃門從文淵閣裡出來,劉瑾站住身子喚道:“這是忙什麼吶?內閣又不用貼封條,有沒有要緊的奏摺呀?”幾個小黃門一見劉瑾動問,急忙上前磕頭:“回公公,過著大年呢,沒什麼大事兒。小的們就是灑掃一下”。劉瑾“嗯”了一聲,剛剛舉步要走,想了想卻腳下一轉,拐進文淵閣去了。這地方常來,可是……今天有種他才是主人的威覺,那滋味兒,不一樣啊。和煦的陽光灑進來,劉瑾輕輕撫摸著內閣首輔李東陽辦公用的那張烏沉發滑、光亮如鏡的桌子,然後得志意滿